原本拥挤的大厅此时就只剩下了几个主要的骨干。
顾寻阳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大厅。
汪启铭站起身来,“顾大人,这蝗虫可以食用的消息,咱们是不是该给朝廷上个折子说一声?
那孟州和并州情况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必然能够拯救无数正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百姓啊!”
顾寻阳淡淡的道:“汪大人安排便是!”
其实他在来涿州之前就已经通过杨熙蕾把蝗虫可以食用的事实告诉了夏云曦。
只不过当时精虫上脑,心里有些小情绪,所以并没有细细的解释。
如今亲眼见证了那些难民的悲惨现状后他其实有些自责。
若是自己早些把这些话说出来,是不是就会有很多百姓不用死去?
他甚至觉得那礼部尚书王亦怀和侍郎叶进对自己的指控好像也不无道理。
汪启铭讨好的道:“顾大人刚入涿州又立下一大奇功啊,下官一定要在折子中把此中的利害说明白咯!
数百万百姓都会感念顾大人功德,陛下英明神武定然也会顾大人记上一大功!下官在这里先给大人祝贺啦!”
顾寻阳听罢,面无表情的摆摆手。
“汪大人,你刚刚说夏江决口改道,漕运河出现淤塞?”
汪启铭见顾寻阳似乎对立功毫无兴趣,不由得又想起民间的那些传说,不禁有些佩服。
恭敬的道:“是的,下官这正为这事发愁呢,河道淤塞之事可不好办呐!若是处理不当,那漕运船搁浅个把月那都是很正常的事,咱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呀!”
“那汪大人如今打算怎么办?”
汪启铭满面愁容。
“大人,在您到来之前下官就已经让人去了找了巡漕御史,同时也派人去了事发地并下了死命令,就算是用人拉也必须把漕运船拉过淤塞之处!
如今只能祈求一切顺利,希望巡漕御史们能够想出有用的主意,或是改道或是转走陆路!”
顾寻阳也是眉头紧锁,就连他这样没有接触过漕运的人都知道,改道又或是转为陆运只怕都会耗上更多的时间。
那汪启铭自然不会不知道,如此看来那些所谓的巡漕御史只怕也难以找到更好的方法!
“汪大人,这事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啊,在这种枯水季,夏江竟如此巧合的决口?”
汪启铭微微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下官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有人故意为之,可如此大事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悄无声息的让一条大江决口!”
顾寻阳眯了眯眼睛,一丝阴冷的笑容在他的嘴角一闪而逝。
其实他这一年多来一直都在隐忍。
从安平县的时候那县丞之子姜玉明的多次挑衅到灵州府的刺杀,再到入了京师之后礼部尚书王亦怀等人的欺压等等。
他一直都在隐忍,最多也就是为了自保给自己做做辩解罢了。
哪怕是跟礼部右侍郎范云才的对赌之事,待到他在奉天县碾压式的击败对方以后也从来没有想着在朝堂之上给礼部难堪。
究其原因就是自魂穿到巴里村之后的那两次报复,弄死了周扒皮和王胖子。
那种被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摆布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他一直都在刻意的控制。
但那些事情说到底都只是针对他个人的行为。
但这种为了某种原因或者说利益,让夏江决口改道的事情,他真的不能容忍。
特别是在他刚刚亲眼见证了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甚至暴尸荒野之后。
一颗‘报复’的种子渐渐的在顾寻阳心里扎下了根。
难道又是礼部那些人的手段?
毫无头绪,只能暂且放下。
“汪大人,此事本官到时候必然会禀告陛下,让刑部彻查!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漕运船搁浅已成事实,咱们当下该如何渡过粮食到达涿州之前的这段时间。”
汪启铭同样眉头紧锁,脸上尽显无奈。
“大人,下官无能!不瞒您说,下官......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句话说完,汪启铭脸色难看,眼里渐渐的浮现出一抹悲凉之色,似乎一瞬间就老了很多。
作为一州太守,此地的最高行政长官,若不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又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无能?
就连陪坐的长史黎敬修、主薄刘庄等太守府主要的文官也都微微低下了头。
脸上尽是羞愧之色。
顾寻阳也沉默了,下意识的用手指节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整个大厅安静得有些异常。
就这样沉默了半盏茶功夫,顾寻阳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