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县衙内的大小官员除了维持衙门的日常运转必要的人之外,都被顾寻阳派往治下的那些爆发蝗灾的村落抗击蝗虫去了。
好在经过这些时间顾寻阳的指导,众人对这件事情都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三五结伴之后到了下面的村落倒也勉强能够应付。
柳青河也就留在了后方,坐镇县衙顺便处理一些积压了多日的公文琐事等。
在书房一直忙到了半夜三更天。
他伸展了一下身体,扭了扭腰,正准备回房休息了。
却听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
“柳县令真是勤于政务啊!”
柳青河吓得一激灵,只觉得背脊瞬间发凉。
但瞬间就稳住了心神,猛的转过身来。
只见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但却看不清楚长相。
厉声喝道:“阁下是何人,深夜闯入我奉天县衙意欲何为?”
想要引起外面衙役的注意,继而把他们引过来。
却见那人缓缓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大概五十岁的年纪,长相平凡、面容白净,却稍显瘦了些。
“柳大人,不用枉费心机了,外面的衙役早已被老夫制服!”
见自己的心思被道破,柳青河的心沉了下去。
如今县衙的衙役大多都被顾寻阳分派了出去,此人恰在这时闯进了县衙,可见一定是早有预谋的。
可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仇家啊!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如此铤而走险?
柳青河强装镇定的道:“阁下到底意欲何为?如此强闯县衙,就不怕受到律法的制裁嘛!倘若只是对县衙有什么不满,或者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不妨直说,或许本官能够帮上忙也说不定!”
那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笑声。
“柳大人,好胆色!”
柳青河狐疑的道:“阁下此话何意?”
那男子没回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朝柳青河抛了过去。
柳青河下意识的用手接住,入手竟有些沉。
凝神一看,竟是个令牌!
待看清了令牌上的字样后,心里稍安。
“原来是李公公的人!”
男子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瞒身份,所以既不蒙面也不掩盖自己那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
“柳大人,你带领奉天县百姓成功的解决了旱灾,如今蝗灾也找到了应对之法,却为何迟迟不上奏朝廷啊!”
话里话外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让柳青河极为不喜。
先帝在时,你们确实权势极大。
可如今陛下早已经不再重用你们这帮阉人了,还神气个什么劲?
“下官如何做事,莫不是还需要给公公禀报?”
那公公也不生气。
“柳大人,倒是有些难能可贵呀!领功都不积极?”
柳青河冷冷的一笑。
“先不说此次奉天县能够逃过一劫全赖顾大人的主持,本官只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更加上如今灾情虽暂时得到控制,可忧患依然未除!
本官岂是那等只顾个人得失而于百姓不顾之辈?公公也太小瞧了我柳青河了!”
那公公听罢,脸上展现出淡淡的笑意。
似乎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柳大人不急,可咱们上头那位却急了呀!”
柳青河微一凝神。
“公公是说,这是那位的意思?”
“咱家可什么都没说!”
柳青河瞬间释然。
原来这才是这位公公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这奉天县的灾情可以说大体上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后面只需要照着顾县男留下的方法去做,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
那顾县男留在奉天县就已经失去了意义,也有些大材小用了。
陛下想把他召回京师调往他处。
可陛下亦有掣肘,比如权倾朝野的王丞相。
并不是什么事都能一言而定,所以这个事就需要一个引子。
而自己就是那个引子。
但又担心自己贪功冒进,所以必须要先试探一番。
这就是能够解释通了。
这公公为何三更半夜的闯入奉天县衙,又莫名其妙了的说了那些话。
如此一想,后背顿时又是一阵凉意。
若是自己应对得不好,只怕结果又是另外一种了。
想通了这其中的一切,柳青河也瞬间就淡定了下来。
淡淡的道:“此事本官自有主张,就不劳公公挂怀了!”
对方既然没有按正常的程序来,而且态度这么差,那自己也没有必要给什么面子。
但其实聪明人都听得出来,这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回些面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