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且止步。” 一个身披虎皮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他颧骨上嵌着三颗青铜环,说话时环扣碰撞作响,“这里是黑风族的圣地,外人不可擅闯。”
玄都拱手笑道:“贫道玄都,自东土而来,只想借贵地歇脚一晚。” 他目光扫过那些族人腰间的弯刀,刀鞘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看诸位神色匆匆,莫非遇上了难事?”
老者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身后的族人纷纷按住刀柄。玄都却注意到他们脚边堆着不少干瘪的皮囊,皮囊上印着月牙图腾 —— 那是月牙泉畔月氏部族的标记。
“月氏人偷了我们的圣物。” 老者突然攥紧拳头,青铜环陷进皮肉里,“三天前他们趁夜突袭,抢走了世代供奉的玄铁狼头,那是黑风族的魂灵!”
玄都望着河对岸连绵的沙丘,忽然想起白狼族首领曾说过,黑风族与月氏人已为争夺水源斗了三十年。他轻抚胡须道:“圣物固然重要,可冤冤相报何时了?贫道愿代为斡旋,不知可否?”
老者狐疑地打量着他道袍上的补丁,忽然嗤笑道:“你这中原道士能有什么本事?去年月氏人杀了我三个儿子,难道凭你几句空话就能让他们还回狼头?”
话音未落,沙丘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十余名骑手纵马而来,为首的青年银甲上镶着月牙宝石,正是月氏部族的少主契必。他望见玄都时勒住缰绳:“道长怎会在此?”
原来契必曾在长安求学,认得玄都的道袍样式。玄都正要答话,黑风族人已举刀围了上来,老者嘶吼着:“把狼头交出来!”
契必身后的护卫立刻张弓搭箭,玄都急忙挡在中间:“契必少主,黑风族的圣物为何会在你处?”
契必脸色一白:“是… 是我部勇士误拿的。我们本想夺回被抢的羊群,没想到会错拿了狼头。” 他翻身下马,从鞍袋里取出个黑铁铸的狼头,双眼嵌着碧绿的宝石,“我正准备送还,却被误认为抢夺。”
老者接过狼头时双手颤抖,玄都趁机说道:“流沙河畔水源本就稀少,若两族再争斗下去,恐怕都会渴死在这戈壁。不如定下盟约,共用这条河流如何?”
他指着河面继续道:“黑风族擅长追踪猎兽,月氏人精于畜牧耕种,何不彼此交换物资?黑风族用皮毛换取粮食,月氏人以陶器换取兽骨,岂不两全其美?”
契必与老者对视半晌,前者突然翻身跪倒:“去年冬天若非黑风族送来的狼皮,我族孩童不知要冻死多少。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老者也放下狼头,挥手让族人收起刀:“月氏姑娘织的毛毯,比戈壁的阳光还暖。”
三日后,玄都临行时,两族已在河畔立起石碑,刻着 “共饮一河水” 五个大字。契必赠他一匹雪白马,老者塞给他袋风干的驼肉:“西行百里有座迷魂岭,那里的迷雾会吞吃人。”
玄都谢过众人,策马踏入戈壁。雪白马踏过流沙时,蹄下竟开出串串铃兰。他望着天边渐浓的紫雾,知道迷魂岭已不远。
刚入岭,周遭的景象便开始扭曲。沙丘化作奔腾的野马,仙人掌幻成持矛的武士。玄都勒住马缰,却见前方石缝里嵌着块青铜镜,镜面流转着七彩光晕。
“道长可要看看前世?” 镜中浮出个青衣女子,眉眼间带着几分妖异,“或是知晓未来?”
玄都淡然道:“过去已如昨日死,未来犹似今日生。贫道只想借路前行。”
女子突然尖笑起来,镜面迸射出无数光丝:“多少英雄都困在此地,你凭什么例外?” 光丝缠上马蹄,雪白马顿时焦躁地刨着蹄子。
玄都从袖中取出颗晶莹的珠子,正是白狼族赠送的避水珠。他将珠子抛向镜面:“万物皆有灵性,迷雾也该醒醒了。”
珠子撞在镜面上,发出清越的响声。周遭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嶙峋的怪石。那面青铜镜渐渐变得黯淡,露出背面刻着的 “镇岭” 二字。
“多谢道长点化。” 女子的声音带着释然,铜镜化作一道青烟消散在风里。
玄都继续西行,路上遇到个牵着骆驼的商队。领队的胡商见到他便跪地不起:“道长救救我们!前面的黑石山有食人妖!”
商队的伙计们七嘴八舌地说,三日前他们路过黑石山,被个长着虎头的妖怪抢走了货物,还有两个同伴被抓去当祭品。玄都沉吟道:“带我去看看。”
黑石山的山洞里果然传来腥臭味。玄都让商队在外等候,独自提着油灯走进洞。深处的石台上绑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少年,一个虎头人身的怪物正举着骨斧,准备砍下。
“住手!” 玄都大喝一声,油灯的光芒驱散了阴影。那怪物转过身,玄都却发现它脖颈上戴着串熟悉的狼牙项链 —— 是烈马族特有的饰物。
“你是烈马族人?” 玄都皱眉道,“为何在此为恶?”
怪物嘶吼着扑来,却在看清玄都道袍时突然停住:“你是那个阻止阿古拉报仇的道士?” 它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伤疤的脸,正是那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