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 灵曦的声音有些发颤。
“二十年前,你母亲救过我。” 疤脸人突然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香囊,里面的桃花干早已化作粉末,“她说灵曦家的人,都该平安。”
妹妹好奇地凑近,伸手想去摸他脸上的疤痕。青年正要阻止,却见疤脸人微微低头,任由那双稚嫩的小手抚过自己狰狞的皮肤。桃花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和解。
望楼的铜铃再次响起,这次是持续不断的长鸣。青年知道,这是黑石寨与桃花谷解除警戒的信号。他望向老桃树的树冠,那里曾藏着桃花佩的另一半 —— 林墨二十年来一直守护的,其实是地脉的两个节点。
“该去看看林墨了。” 灵曦站起身,裙摆扫过满地落英,“他为了稳住地脉,又动用了禁术。”
青年点头,忽然注意到老桃树的树干上,新抽出的嫩芽正沿着斑驳的伤痕向上攀爬。那些曾被黑雾侵蚀的地方,如今竟渗出晶莹的汁液,在夕阳下泛着桃花般的光泽。
黑石寨的方向传来阵阵欢呼,彩虫们组成的光带已经散开,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家家户户的窗棂。疤脸人望着那片光亮,突然转身向桃林外跑去,褪色的香囊在他身后划出一道浅粉色的弧线。
“他要去哪?” 妹妹拉着青年的衣角问道。
“去还东西。” 青年握紧掌心的桃花佩,忽然明白林墨为何要将这玉佩交给他。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固守一方,而是让该流动的流动,该停留的停留。
灵曦带着他们穿过桃林,沿途的桃树都在抽新芽。青年注意到,那些曾被黑雾笼罩的地方,新芽格外翠绿,仿佛把二十年的沉寂都化作了此刻的生机。
黑石寨的寨门大开着,张寨主正指挥着族人清扫战场。看到青年一行人,他黝黑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粗糙的手掌拍得青年肩膀生疼:“林小子在里面等着呢,这老东西,总算是做对了件事。”
寨子里的广场中央,林墨正靠在石柱上,脸色苍白如纸。看到青年,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灵曦按住肩膀。桃花佩的另一半放在他膝上,与青年手中的玉佩遥遥相对,中间的裂痕在夕阳下连成一道完整的图腾。
“地脉通了。” 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二十年前你母亲没说完的话,今天总算有了结局。”
青年将两半桃花佩合在一起,断裂处完美契合,温润的玉质在掌心微微发烫。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恨,只有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眷恋。
疤脸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广场边缘,手里捧着那卷羊皮卷。张寨主走过去,将一壶酒递给他,粗糙的拇指抹过他脸上的疤痕:“当年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时,就说总有一天要让你看看,桃花谷的春天是什么样。”
疤脸人仰头饮尽酒液,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鲜血滴在合二为一的桃花佩上,瞬间被玉质吸收,化作一道红光钻入地脉的方向。
“这是黑石寨的赔罪。”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从今往后,狼图腾与桃花印,同守一地。”
青年望着合二为一的桃花佩,忽然明白所谓地脉,从来不是某一方的私产。就像这桃花与黑石,看似水火不容,实则早已在同一片土地上,共享着阳光雨露。
妹妹拉着灵曦的手,在广场上追逐着散落的荧光。那些曾被黑雾惊吓的孩童,此刻正围着疤脸人,好奇地触摸他脸上的疤痕。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慢慢铺展开的画卷。
林墨靠着石柱闭上眼,嘴角还带着笑意。灵曦轻轻为他盖上披风,动作温柔得像春风拂过花瓣。青年知道,这位坚守了二十年的守护者,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像普通老者一样,看桃花年年盛开。
夜幕降临时,桃花谷与黑石寨的篝火连成了一片。青年站在老桃树下,望着两地的灯火在夜色中交融,忽然想起母亲最后塞给他的那瓣桃花 —— 原来她早就知道,隔绝从来不是长久之计,唯有让地脉如春风般自由流动,才能让这片土地真正安宁。
远处传来孩童们的歌声,是桃花谷的童谣与黑石寨的狼歌交织在一起的调子。青年握紧手中的桃花佩,感觉地脉的律动正顺着掌心蔓延,穿过脚下的土地,连接起两个曾经对立的家园。
月光穿过桃树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青年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握紧拳头抵御外敌,而是像这漫山遍野的桃花,看似柔弱,却能在历经浩劫后,年复一年地将生机洒满山谷。
夜风拂过,新抽的嫩芽在枝头轻轻摇晃。青年望着漫天星辰,感觉桃花佩在掌心渐渐与自己的体温相融。他知道,从今夜起,这片土地上的故事,将不再有仇恨与隔阂,只有如桃花般生生不息的希望。
这章没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