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那时候已经70多岁了,和我现在一样垂垂老矣,没有再继续探究的时间和精力。”
梅尔辛握着刘伊妃的手:“我叫争留在德国,本来是想叫他跟我一起研究斯坦尼的第三阶段,把我们这个学派发扬光大,只可惜。。。”
小刘疑惑道:“现在全世界有关于第三阶段的研究成果吗?”
“没有,否则如你所说,你也不会不清楚了。”
“我三次到亚洲去,学习了你们的京剧和昆曲,在日苯学习了能剧,在印度学习了瑜伽,这些都是能够锻炼演员身体能力的手段,可惜至今没有什么成果。”
她叹了口气,摇着轮椅回到书房,抱着一大摞文稿堆放在dVd碟机旁。
“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但格洛托夫斯基实在太苦了,没有几个人能坚持得下去。”
“现在的话剧演员也越来越少,柏林的剧场都关了不少,电影院倒是越开越多。”
“孩子,我老了,再也做不了老师了,你愿不愿意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继续把格洛托夫斯基研究下去?”
梅尔辛枯瘦的手指紧紧按在那摞发黄的手稿上,灰蓝色的虹膜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涌着将毕生心血托付前的最后希冀。
刘伊妃心里很为难,不过她没有询问男友的意见,选择实话实说:“对不起,我其实也是只想做演员。”
“对这些表演理论的研究,也只是为了继续提高自己的演技,梅尔辛女士。。。”
老太太洒然一笑,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已经听过无数次。
“没关系。”
她像是柏林风雪里凋零的枯枝,让人看起来似乎停留在了上个世纪。
“你还是拿去吧,我的学生们几乎没有再从事这个行业的了。”
“你拿回去,如果感兴趣就继续研究,如果不感兴趣就把它交给争,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你还年轻,我相信继续钻研这些,对你做演员依然有很大的帮助。”
刘伊妃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羊绒毛衣的袖口,将平整的针织面料揉出细小的褶皱。
她垂下眼睑时,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犹豫。
沉吟了几秒才郑重地双手捧住书稿,抬头笑靥如花,令整个客厅都鲜活起来:
“梅尔辛女士,我会好好保存它的,我回国后会到人艺去进修,会有很多时间来钻研它。”
“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梅尔辛脸上的皱纹都生动起来了:“当然!当然!你可以随时告诉我你的感受。”
似乎是了却了心中的头等大事,老太太握着小刘的手就没再放过,像当年把冯远争当儿子一样,也许把她也当成了孙女。
这么明眸善睐的中国姑娘,谁能不爱呢。
“格洛托夫斯基的训练都很苦,也容易留下伤病,你一定要注意。”
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我从50多岁就有关节问题,关节炎困扰了我很多年,这也是导致后来研究中断的原因。”
小刘点头,回头看了眼男朋友:“我家里有世界最好的运动恢复和理疗设备,我很注意的,放心吧。”
两人在梅尔辛家待了近四个小时,直到梅尔辛的保姆回家,这才依依惜别。
老太太拄着橡木拐杖站在门廊下,风雪卷起她银灰色的发丝,在苍老的面容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深陷的眼窝里蓄着未落的泪光,固执地追随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青年情侣在雪地里依偎前行,路宽高大的身形为刘伊妃挡去大半风雪,少女偶尔蹦跳着去够树枝上的冰凌,又被男友笑着揽回身边。
这样鲜活生动的画面,让老太太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舒展开来。
年轻真好啊。
梅尔辛突然眉头一皱:诶,这中国小子叫什么来着?
路上的车很少,阿飞也没有跟着,两人在异国他乡同淋着落雪。
看着眼前的肃杀的天地,想着门廊前梅尔辛的依依惜别,刘伊妃突然有些心生感慨:
“路宽,你说像梅尔辛这样,大半辈子都生活在上个世纪的人,为什么都这么纯粹呢?”
“感觉现在的各行各业都挺浮躁的。”
路老板沉吟了几秒:“80年代全球处于冷战末期,文化艺术领域会更强调思想深度与社会责任。”
“像梅尔辛这样的表演教育家,她的艺术追求往往带有理想主义色彩,这是那个时代的鲜明特征。”
“但千禧年之后,随着全世界新自由主义经济扩张,文化产业也在日益资本化,就像问界。”
路宽笑道:“无论是电影、音乐还是其他方面,娱乐产品会更追求短平快的商业回报,导致‘娱乐至死’的现象泛滥。”
“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