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龙封卷轴。
想当年,北离开国之初,连续两位太子皆不幸夭折于风华正茂之年,这一连串的悲剧令皇室震痛,也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于是,北离皇室立下了一条铁律,不再公开册立太子,以防不测。
当朝皇帝,便会将心中所选的储君之名,慎之又慎地书写于这龙封卷轴之上。
待到龙驭上宾之日,卷轴之上所书之名,便是那承继大统,登基为帝的不二之选。
这卷轴,以龙章为印,以烈火为封,内藏真龙天子之名,故而得名“龙封卷轴”。
龙封卷轴共有两份,每逢年祀祭典之日,一份交由五大监保管,称传帝命;一份交由钦天监封藏,称达天意。
如此做法,已历数代,未曾有变。
太安帝既早知会有此一死,又怎会不将这关乎北离未来的龙封卷轴妥善安排。
而今,天启五大监已有三位身死,大监浊清更是踪迹全无。
太安帝身侧,唯余掌香监一人忠心侍奉。
因此,这龙封卷轴,自然便只会落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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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太安帝在眼前毙命,掌香监的心中如同被寒冰穿透,一股难以名状且深沉的寒意自脚底升起,直逼心间。
他虽置身于这皇权更迭的风暴中心,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寂静,唯有自己加速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他虽无法窥见百里筠秋此刻的神情,但从那无形之中散发出的气场,他能隐约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却异常沉重的压迫感,如同乌云蔽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令他几乎无法动弹。
李公公在一旁,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能惊扰到这紧绷至极的氛围。
他双眼瞪得滚圆,目光空洞地望向地面,还未从目睹帝王毙命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被定格在了这一瞬。
“告诉我,龙封卷轴何在?”百里筠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是在询问,又更像是在命令。
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掌香监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戒备。
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坚定:“你要做什么?”
“龙封卷轴关乎天下安定,非同小可,我不可能把它交给你!”
百里筠秋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她缓缓转过身来。
恰逢天际又是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整个夜空,也映在了她半边沾满鲜血的脸上。
那血迹与她清冷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平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雷光之下,她的眼神更加冷冽,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上面写的名字是谁?”百里筠秋又问了一遍。
她的声音平淡得出奇,仿佛是在询问一件与她毫无瓜葛的事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似乎上面无论是谁的名字,都无关紧要,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掌香监闻言,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这个问题,目光闪烁不定。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太安帝生前只对他一人的嘱咐。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开口,但恰逢一声闷雷在空中炸响。
轰隆之声盖过了他微弱的声音,就连一旁的李公公也未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百里筠秋的脸上却挂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了然,“这倒像是萧重景干得出来的事。”
听到百里筠秋的话,掌香监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轻吐一口浊气,挥了挥衣袖,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与紧张。
“你要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身上有皇命在身,不敢赴死。但镇西侯府,势必会因你而受牵连,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你想死吗?”百里筠秋突然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思君剑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鸣音,剑身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着主人的情绪。
掌香监直视着百里筠秋的目光,寸步不让。
然而,百里筠秋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她侧身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隐约可见的寂静宫殿,双眸微睁。
她转身看向掌香监,语气漠然:“今夜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不必再留在这里。”
掌香监闻言,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杀我?”
百里筠秋收剑入匣,动作流畅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