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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脚下的山道渐渐陡了起来,到了半山腰,两侧的竹林便少了,换成了一片苍翠的松柏。
松针如剑,柏叶如鳞,遮天蔽日,将山道笼罩在一片浓荫之中。
杨炯目光如炬,瞥见松影里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石缝后露出的弩箭尖儿泛着冷光,甚至在不远处的崖边,还藏着一个手持望远镜的卫士,这摘星卫的防备,竟比他府中还要严密。
他心中暗叹,杨文和虽是他父亲,却也深知王浅予与崔穆清的分量,若这二人再出来搅风搅雨,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又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工夫,前方忽然现出一片篱笆,青竹为骨,疏疏落落,绕着两椽木屋。
木屋靠着山麓而建,屋顶覆着青瓦,檐下挂着几个风干的草药束,旁侧一条溪水潺潺流过,溪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石上青苔斑驳,时有蛙鸣几声,伴着风吹树叶的 “簌簌” 声,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趣。
只是周遭隐现的暗哨,拆了这份清净,让人想起这世外桃源背后,仍是逃不开的纷争。
杨炯示意那摘星卫退下,摘星卫躬身应了,转身隐入松林中。
随后,杨炯缓步走向院子,刚到篱笆边,便见木屋前的石炉旁,坐着一个身穿杏黄长袍的女子,正低头熬药。
那女子不是尤宝宝还能是谁?
想她作为江南尤氏的嫡女,自幼承袭家学,少年便有 “神医” 之名,若不是被杨炯 “缠” 上,此刻怕是早已在江南开设医馆,救死扶伤,享尽盛名。
杨炯放轻脚步,走到近前,借着石炉边的烛火细细打量。
只见尤宝宝眉如青山,眼似秋水,肌肤胜雪,此刻鬓边沾了几缕碎发,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黑炭,更添几分俏皮。
她一手执着药勺,轻轻搅动药罐里的黑褐色药汁,眼神却有些放空,药勺停在罐口,竟忘了倒药渣,连杨炯走到身边都未察觉。
杨炯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愧疚。
往日里这尤宝宝,活脱脱一个娇憨小丫头,一点小事便能逗得她柳眉倒竖,嚷嚷着 “你这登徒子,竟敢戏耍于我”,那时他只当她是江南富贵堆里养出的娇小姐,爱闹脾气,倒忘了她自幼便在药庐中长大,见惯了生离死别,却仍保有一份赤子之心。
如今她被自己“拘”在此处,每日照料两个 “麻烦”,连出门散心的机会都没有,倒像是把一只爱唱爱跳的百灵鸟,关进了笼子里。
“宝宝。” 杨炯轻声唤了一句。
尤宝宝身子一震,手里的药勺 “当啷” 一声落在药罐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是杨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倏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尤宝宝下意识地站起身,裙摆扫过石炉边的药包,几株干草散落在地上,可刚站直身子,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赌气似的坐了回去,抓起药勺胡乱搅了两下,嘴一撇,哼道:
“你倒还知道来?将两个烫手山芋扔给我,自己倒好,在外面逍遥快活,做你的甩手掌柜,我这是欠了你的不成?”
她说得虽凶,语气里却没多少怒意,反倒带着几分委屈。
杨炯见她这般模样,只觉心头一软,便走到石炉旁,挨着她坐下。
杨炯陪着笑,看着尤宝宝鼻尖上的黑炭,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尤宝宝一时没反应过来,眼里满是困惑,怔怔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
杨炯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鼻尖,动作温柔小心。那点黑炭便落在了他的指腹上,如一粒细小的木屑,转瞬便被风吹消散。
尤宝宝先是愣着,随即脸颊微微泛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染上了红霞一般。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偏头躲开,可眼角的余光瞥见杨炯的模样,却又停住了。
杨炯的眉眼本就生得周正,此刻垂着眼,神情认真,烛火映在他脸上,竟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和,连眼底的细纹都显得柔软了许多。
尤宝宝看着看着,竟慢慢安定下来,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鼻尖停留,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泛白,显是心湖起了波澜。
杨炯将指腹上的黑炭弹落在地上,才抬头看向尤宝宝,声音低沉而认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尤宝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别过头去,目光落在潺潺的溪水上,嘴硬道:“谁要你说这些!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才被你这般差遣,又是救这个,又是治那个,连片刻清净都没有。”
杨炯自然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当下便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药勺,接过熬药的活计。
药罐里的药汁正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苦涩的药味,杨炯轻轻搅动着,一边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之前同你说的大华皇家医学院,我已经在拟章程了,选址定在了京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