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玄妙庄严的禅天法理，此刻在他眼中却显露出另一番面目。
少净天的清辉里藏着规训，无量净天的澄明中带着枷锁，遍净天的空灵更像是精心设计的牢笼。
每一个传入心间的法门，都像在耳畔低语："放下吧，超脱吧，来世自会圆满..."
"来世？"
这个字眼突然变得无比刺耳。
萧天歌内视灵台，看见那些被净化的恶灵正在瑟瑟发抖。
它们不是被超度，而是被抹去了本性。
就像把猛虎驯化成家猫，还美其名曰"度化"。
金刚杵在他手中发出痛苦的嗡鸣，杵身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
每一道裂痕里都闪烁着不同的画面：
是上古修士盲目崇拜古籍的模样……
是当代修行者机械重复古法的身影……
还有他自己曾经虔诚修习传统的时光……
"原来如此......"
萧天歌忽然大笑，笑声震得三禅天的念海掀起惊涛。
那些被奉为圭臬的古老传承，或许不过是当年某个修行者的随手笔记。
就像二禅天领悟的"神颤"之法，放在上古说不定会被斥为异端。
远处光团疯狂闪烁，试图用更精妙的法理填补他心中的裂隙。
但怀疑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
若功法真能亘古不变，为何剑修不再用石器？
若修行必须遵循古制，那最初的修行者又效仿何人？
所谓"远古大能"，放在今日未必不是庸才？
"修今生！"
这三个字如惊雷炸响。
萧天歌的觉性之躯突然燃起血色火焰，那不是入魔的征兆，而是本心真性的觉醒。
被净化的恶灵们纷纷挣脱束缚，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火焰。
三禅天的世界开始崩塌。
不是因为他力量强大，而是这个建立在"来世圆满"谎言上的体系，根本经不起"活在当下"的拷问。
少净天的清辉褪色，无量净天的澄明浑浊，遍净天的空灵露出狰狞的本相——那不过是对现实的逃避。
当最后一片念海蒸发时，萧天歌发现自己站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界。
手中的金刚杵已彻底重塑：一端刻着"疑"字真言，一端雕着"今"字道印，中间缠绕着血色与金光交织的火焰。
四禅天的门户近在咫尺，但他已不想踏入。
因为真正的修行不在天上，而在脚下这片充满缺陷却真实的人间。
"古籍是路标，不是牢笼。"他转身走向来路，背后的天界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声响，"来世太远，只争朝夕。"
萧天歌浑身剧震，体内那些被净化的上古恶灵突然暴动起来。
它们化作千万道扭曲的黑红色流光，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伪君子！"
"骗子！"
"你教我们种因得果——"
"现在却说活在当下？！"
每一道咆哮都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楚。萧天歌单膝跪地，看见自己手臂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咒印，那是恶灵们正在焚烧当初立下的度化誓言。
好不容易稳定的修为如同沙塔般崩塌，灵台内金光与黑焰疯狂撕扯。
"今生已铸大错..."
"来世方能超脱..."
"现在连这条路都断了——"
最凶戾的那头千年恶灵直接显化本相，獠牙滴着毒涎咬住他神魂："那就彻底入魔！"
更多恶灵跟着嘶吼："佛不收，便成魔！"
萧天歌七窍渗出黑血，却在剧痛中突然大笑。
笑声震得体内暴动的恶灵都为之一滞。
"谁说...罪恶满身...就不能修今生了？"
他猛地撕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一幅诡异图腾：半边是狰狞恶相，半边是慈悲佛容。
金刚杵突然自主飞起，杵尖燃起血色梵火，对着自己天灵盖悍然刺下！
"看清楚——"
杵身贯顶的刹那，所有恶灵都看到了他灵台最深处的景象。
血海中沉浮的罪孽从未被净化，只是被一道更凶戾的意志镇压着。
那意志如烈日灼烧着每寸魂魄，却也让所有污秽在痛苦中获得新生。
"我何时...说过要你们成佛？"
萧天歌染血的面容在梵火中明灭，背后竟同时浮现出魔佛双相。
那些暴动的恶灵突然安静下来，因为它们感受到了比三禅天更真实的"道"。
不是超脱后的极乐，而是背负罪孽前行的痛与快意。
"修今生..."
"就是连罪业也一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