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张姨当了一辈子的大好人,怎么临走之际,还选在了年前?自己都难受的很了,何必还如此为他人着想……”
“是啊,连身后事都赶在了年前,生怕影响到大家过大年,唉。”
“一切都停留在今年也好,也好啊……”
“……”
院中的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时不时还会交头接耳几句。
苏时锦只觉得这里的气氛过于沉重,想要出门散散心,回头却发现,江斯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她在院中找了一圈,又往两个房间瞧了瞧,都没有瞧见人。
想了想,她终究还是离开了那个小院,一路走了很远很远,再次来到了梅花林中。
那个林子看起来很大,一眼望去,仿佛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花。
可真的走起来,又似乎没有那么大了。
她是在林子的最深处找到江斯年的。
那时他独自一人靠在树枝上,面对着阳光闭目养神。
暖黄色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宛如画中的美少年,出现在了现实当中。
那是一张足以令天下女子都动容的脸,特别是在他闭目养神之际,那沉睡的侧颜,竟是让人不忍打扰。
可偏偏来人是苏时锦。
她早已经看穿了这美丽容颜下的本质,无论他有多么俊美,他曾做下的那些伤害他人的事,都是事实。
“小锦果然了解我,都能猜到我是来了这里。”
明明没有睁开眼睛,江斯年却无比确信,来的人就是苏时锦。
苏时锦默了默,“我对这一片无比陌生,只能想到这里。”
江斯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或许是阳光过于刺眼,他慵懒的侧过了头,继续闭目养神。
“我还以为,我一离开你的身边,你就会走。”
“这才第三天,我向来说到做到。”
说好陪他七天,自然是会一天不少。
省的他又找到借口搞出其他的什么幺蛾子。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江斯年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时候吗?”
苏时锦别过了头,“你在这里歇着吧,我回去了。”
“我最喜欢你睡着的时候,乖巧的像是一个孩童,只会静静的陪伴在我身边,也不会说起要离开的事,我也喜欢你当初失忆的时候,尽管那段时间我始终觉得,那不是真正的你。”
他伸手挡住了脸上的阳光,“可是一想起你当时看我的眼神,从陌生到信任,从警惕到习惯,我多喜欢你非我不可的样子,喜欢你将我当成家人,会倾听我讲故事,还会转头安慰我的样子,喜欢你天真无邪,每天只想着吃什么,玩什么的样子……”
“所以你并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执着于你印象中的那个我,但那并不是真正的我。”
苏时锦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对,是因我甚至得不到真正的你,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为那些属于我的片刻温柔而感动。”
苏时锦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她回过头,却终究是欲言又止。
江斯年的表情淡淡的,“我时常会因为想不通而感到痛苦,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就如张婶他们,私奔来此,远离家乡,就为了享受他们的爱情,可结果生死之际,身边只有一个挚爱,就连孩子也远在他乡,赶不回来,你说她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呢?她会感到遗憾吗?”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就如我,我多么希望你是爱我的,你能够坚定的选择我,真心实意的与我在一起,然后我也可以像张伯一样,为了你而放弃一切,可我们终究不一样,他们是双向奔赴,而我,只不过是单方面的执念。”
“如他们这般,最终我都看不透是否幸福,若我真的强求于你,那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不幸福吧?那我又该如何呢?如果左右都是不幸福,如果,我最终都无法得到幸福,那我是否要坚定复仇的决心?又是否要权倾天下,至少得到一样……”
苏时锦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江斯年却在此时翻身跳下了树,然后一步一步的靠近苏时锦。
“可我又想啊,张伯从未想过要离开爱人,回往家乡,如果我真的能够收获幸福,我是不是也能真的放下一切?没有如果。”
“如果你想,你可以选择放下一切……”苏时锦说。
江斯年却摇了摇头,“我无法放下一切,那我便对不起逝去的列祖列祖,我无法得到幸福,更没有借口收手、回头,我多希望我依旧没有恢复记忆,我可以明目张胆的享受那久违的安宁,就像是寻常人家……”
说到这里,他也终于来到了苏时锦的面前,就那么深情地望着她的脸庞。
“你说,我这是不是异想天开?”
苏时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