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钵与暗钵同时沉浮无定,二人之间的虚空已成废墟,连时光都似在其中凝结、再度破碎。
禅净方丈盘膝而坐,他胸前袍袖尽裂,右臂折断,掌中佛骨外露,却仍死死握着那柄寂光之像。胸口的三焰之光此刻更是仅余一焰微息,好似风一拂就能将其熄灭一般。
而对面的假禅净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额心裂开一线,流出之血非血,似一条倒映万魔的暗河。
而他身后的战神之影则更是几乎崩毁,只余上半身立于虚空,长戟斜断撑立,旗影更是早已成灰。
只见他那手握的血誓戟的戟刃仍在轻颤,每一次震动,便有一道反咒从他身上剥落,似在以诅身换命。
而在寂静的灰界中,只听得两口钵仍在低鸣。那声音像是余烬在呼吸,又像天地尚未死透。
禅净方丈此时缓缓抬头,眼角裂出一道极细的金血。他声音低沉微颤,几乎咬字而出地道:“……好一招以佛对佛,以钵对钵。”
他眼神澄澈,却毫无退意,反倒更像在等待着下一场寂灭的来临。
假禅净则赫赫一笑,只见他额头也有血线沿颊而落一般,只听他呵声应道:“方丈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便是!”
说罢,他伸手,指尖轻触暗钵。
刹那之间,天地又颤。
寂灭钵与暗钵似被同一股深流牵引,钵口对向彼此,光与血重新翻卷。
虚空深处,一声“轰鸣”传出,似咒似哭,若天裂之哀。
那轰鸣一出,灰白的无声界开始龟裂,裂缝之中浮现出无数的金纹与血纹,像是两个世界在彼此渗透。
而同时在他们面前,只见两尊法相再度显形,立于那混沌之中。在他们的身后,不再是经海与血渊,而是一整片灰白的无声之界。
所有的光、血、经、咒都在缓缓褪色,恍若整个世界的意志都被耗尽,只余二人仍立。
禅净方丈目视对方,手中再度掐咒,周身突然大放光明地道:“法界既空,何物可立?”
假禅净则合掌而笑,周身也涌出层层血光地地道:“空亦幻,幻亦真。”
说罢他更是手指向天地道:“若真幻无界,便由诸相同证!”
一时间寂灭钵与暗钵同时放光。
霎时间就见得恍若光海翻卷,血潮再生。莲与月共鸣,风与雷齐作。一尊尊法身自光中立起,一具具战魂自血中涌出。
只见得就在那一息之间,
“嗡!”
寂灭钵与暗钵同时鸣动,那声音起初微不可闻,继而穿透万劫,如一线幽光贯穿所有的空寂。
光与血,在瞬息间重生。
但这一次,已不再是神将与战神之形。
只见在两口钵的虚影之上,无数莲花与血月同时浮现。每一朵莲,皆是一尊持咒的佛影。每一轮血月,则是一名负戟的战魂。
他们并非幻象,而是各自佛念与战意的诸相延伸。
只见得禅净方丈率先口诵真言,声如瀑落,千经万偈在虚空化作经幡卷动。那幡一出,便有无数金躯法相从光海之中升起。
每一尊皆眉目端严,持杖、执轮、擎塔、托铃,身后有火环万重,口中诵佛号,声连万界。
“南无寂灭法身尊!”
而在另一端,假禅净的指印再转。血月坠地,碎成千面镜影,镜中走出无数披甲之灵。
他们手持破刃、断矛、枯骨为戟,额心皆燃一缕红焰。那焰非火,而是誓死不灭的执念。
霎时间,就见得天地开始轰鸣!
无数金光与血色的潮汐在无声界中碰撞,整个“空界”有如被卷成一张颠倒的经卷。经卷之上,每一字、每一画,皆是生死之轮。
只见得虚空中,神将群与战魂群,在这灰色之空中交错。佛影以咒为刃,光为盾。战魂以血为誓,意为甲。每一次碰撞,皆是亿劫业火的回响。
“唵、嘛、呢、叭......”
“杀!!!”
虚空内,只见得佛号与战吼同声并起,纠成一线,无可分辨。那声音不属诸界,恍若连虚空自身也在诵与嘶。
禅净方丈双手合十,胸前佛光如海,只见他一指轻点寂灭钵,轻声诵出一偈地道:“一念即界,界生则众生无量。”
话音未尽,就见得那寂灭钵中光焰万丈。诸佛齐立,化为三千界相,汇作万莲之图。那图悬空倒转,如一轮覆世之明月。
而对面假禅净则亦仰头大笑,低语成咒地道:“若界可立,则界可焚。”
霎时间就见得他身后那血月再度破碎,千百战魂化作血海倒旋,汇聚成一尊无面之魔。那魔之形横贯天地,双臂如山,脊骨如龙,其目不见瞳,却燃着亿万魔者的光。
“轰!”
下一瞬,就见得那万莲光海与无面血魔撞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