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是死了吗?他亲眼看着他死亡的,在冰川上。
当时三峡水下,等他赶到的时候,绘梨衣和康斯坦丁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他并不知道康斯坦丁寄生在绘梨衣身上。
正是因为不清楚内情,此刻看着女孩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不由得有些触目惊心,心想这姑娘不会被打击傻了吧,已经开始幻想朋友还和自己在一起了。
他开始寻思要怎样安慰女孩,可是他太笨拙了,也从来没说过类似的话,急得直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绘梨衣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好奇的歪头看他,漂亮的暗红色眸子闪闪发光,就像晶莹剔透的宝石。
“我记得你,你是姐姐的朋友。”绘梨衣好奇的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啊。”路明非干脆也蹲了下来,姿势介于田埂上的老农和被遗弃的流浪狗之间,随口说:“你呢?”
“我在想晚上吃什么。”绘梨衣说。
路明非心说听到了,吃猪肘子是吧,你已经把你的心思说的明明白白啦,真是个啥也不懂的小馋妞。
不过如果每天最大的烦恼就只是思考吃什么的话,这日子还真是有意思啊,他其实也很喜欢这种平凡的日子,逞英雄什么的,脑子里想想就好了,他骨子里就喜欢平凡。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没见识龙族世界之前,偶尔还会幻想一下成为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什么的,见识了龙族世界后,他已经彻底没了这些心思,只想每天安安静静的当他的衰仔。
尤其是老唐死了后,路明非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听,更是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在宿舍跟芬格尔喝喝酒,醉了就睡,醒了就发呆的日子。
他最近老是发呆,脑子里空空荡荡,漫无目的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也什么也不想,芬格尔说他像是要得老年痴呆,他也懒得反驳。
就像现在,莫名其妙的又发起呆来了。
绘梨衣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转头看他,漂亮的红色眼睛里满是好奇:“哥哥,你在想什么?”
“你应该叫我学长。”路明非说,说完心想我也算是有学妹的人了,还是这么漂亮的学妹,但依旧打不起什么精神,随口说:“没想什么,想猪肘子和土豆泥。”
“你不喜欢吃猪肘子和土豆泥吗?”绘梨衣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你很难过。”绘梨衣说:“康康也这么觉得。”
路明非愣了愣,心说我难过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他扯了扯嘴角,却有些笑不出来,然后就听到那总是显得有些呆呆愣愣的女孩,认真的看着他,语气诚恳:“虽然不知道你在难过什么,但是康康让我告诉你……”
还没完了是吧?谁不知道你的好朋友已经没了,想念放在心里好默默想念就好了啊,别说这种恐怖故事啊。
路明非在心里想着,不过没有说出口。
绘梨衣还在继续说:“别难过,老唐不怪你,康康也不怪你,他们都很感谢你,因为你成全了他们。”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考虑后果。”
路明非猛的愣住,他呆了很久,只觉得鼻头酸涩无比,好半天都说不出话,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绘梨衣却已经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嘴里还念叨着猪肘子。
路明非看着女孩的背影,眼眶莫名红了,像是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
蜘蛛切在空气中切出一道淡青色的微光,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冰面,源稚女一手攥住刀柄,另一只手把卡在浮冰缝隙里的女孩拉了上来。
女孩浑身湿漉漉的,漆黑的长发贴着曲线毕露的身体,还在往下滴水,漂亮的波西米亚风长裙全都被打湿,整个人仿佛一只落汤鸡,冷风一吹,海水立刻有结冰的迹象。
源稚女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女孩贵为龙王,肯定不会在乎这点温度,也不会怕冷,但还是脱下了黑色风衣外套,套在了女孩身上,稍微遮掩了一下她的狼狈。
夏弥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睛里的光彩更是格外黯淡,黄金瞳已经熄灭了,此时的她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龙王,而是某个受了欺负的可怜女孩。
这一幕倒是难得的罕见,源稚女打量了她半天,眼瞅着夏弥似乎快要恼羞成怒了,这才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挑眉好奇道:“怎么搞成这样了?”
她非常意外,要说之前的夏弥,还是耶梦加得的时候,被其他龙王欺负,被其他龙王吊打,都情有可原,毕竟大地与山之王绝大部分的力量全部都在芬里厄身上。
可现在,吞噬了自己的兄长,夏弥是完整的龙王,是死神海拉,别说奥丁了,除了源稚女或者深渊里沉睡的那位,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将她弄得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