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不伤面上的和气,岂非两全其美?”
他们都是一群杀胚。
弄死一个两个人的事情,在他们口中跟踩死蚂蚁一样,显得微不足道。
一直耐心坐在一旁的曹兴听到这儿也完全明白过来,这才笑着出声:
“两全其美,的确是两全其美,你这老头子,越老越蔫儿坏了哈。”曹兴看着朱寿吐槽道。
朱寿坐直了身体,全然是把这话当成是夸他的了,道:“咱刚刚不是说过了嘛!在应天府这人精堆里混迹这么多年了,那些弯弯绕绕的道道,学不了全须全尾的,总也得能学个一二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这倒是有道理的。”
“哈哈哈哈!”
三人相视而笑,显然立刻就达成了共识,哄笑间,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心照不宣。
待气氛平静下来。
张翼先是透过窗口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外堂已然都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高台之上的老者,当即朝自己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
“可以去把人带过来了,不要张扬,不要显眼,只当是喊了两个进来倒酒的小厮随从就是。”
“是,侯爷。”
小厮应了一声,出了房间。
过不多长时间,便又带了两个低着头,身着粗布麻衣的小厮回来,推门而入,这两个小厮长相周正儒雅,看起来都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赫然正是曾多次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偶遇的范松德和周立轩二人。
二人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张翼、曹兴、朱寿三人的身份,可明面上,他们却明白自己是不该知道的。
自然立刻发挥了奥斯卡级别的高超演技。
双双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懵逼的样子,看着张翼三人道:“张老哥、曹老哥、朱老哥?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人物!??”
“这可是醉月楼的上品包厢,寻常人就是有钱也是进不来的,非位高权重者不可得呀!”
“就是!我还说既然咱们都喜欢来这醉月楼凑热闹,怎么一回都不曾碰过面,原来您三位在这楼上,那自然是无论如何都碰不上的。”
“您三位……究竟是什么贵人?”
不得不说,两个人的演技都十分的高超,一个两个都是一副受宠若惊、不敢置信的样子。
张翼三人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朱寿先是朝此间几个真正的心腹随从摆了摆手:“你们都去看着,外面各处守好,把门窗都关上。”
“是。”几人齐齐应了一声,各自把门窗都放下关好,退出了此间。
范松德半弯着腰。
做出一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样子道:“小人……该称呼三位老哥……不……是三位贵人什么?”
见二人如此,张翼、曹兴、朱寿三人愈发放心了些,张翼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范老弟、周老弟,如此拘谨做什么?若是喝起酒来,还是得和你们喝才最尽兴不是?”
范松德和周立轩做足了姿态:“不敢,咱只是最低贱的商人罢了,自然不敢对贵人僭越什么。”
所谓商人不商人的,张翼他们这些兵痞子倒还真没那么在意,况且,他们刚刚还达成了共识,琢磨好了用这两个人的学问,就算真在意这什么商人身份,面上也得做功夫。
张翼当即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
笑着道:“过来过来,坐着就是!从前怎么坐着喝酒的,今日还怎么喝!老哥哥们也不瞒着你什么了,我,张翼,太祖洪武皇帝封的,鹤庆侯。”
原本把这两个人叫到醉月楼来,就没打算继续装。
所以曹兴和朱寿二人也接着摊牌道:
“我,曹兴,太祖洪武皇帝封的怀远侯。”
“我,朱寿,太祖洪武皇帝封的舳舻侯。”
三个人中气十足的三句话说出来,范松德和周立轩二人立刻铆足了劲儿大吸了一口空气,原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珠子更是瞪得要掉出眼眶来了一般。
呆若木鸡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等这戏码做的差不多了,范松德这才稍稍收了收表情,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侯……侯……侯爷!!?鹤庆候……怀远侯……舳舻候……!!”
“草民范松德,有眼不识泰山,此前……当真是失礼僭越了,参……参见三位侯爷!!”
说完,还拉了拉旁边依旧被惊得呆住的周立轩的衣角,做戏做全套,周立轩自然也是立刻顺势往地上一跪:“参见……参见三位侯爷!”
张翼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都有些忍俊不禁。
当即发话道:“叫你们坐就坐,你们怎么还跪上了?喝酒不赖,却是尽丢份。”
范松德和周立轩这才站起身来。
兀自惊魂未定一般,战战兢兢地在圆桌周围落座,随后又赶紧起来给三人倒茶,叹道:“三位侯爷……当真是给人好大的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