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幽微,烛影摇红。
卫伯约端坐于木轮椅之上,他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卫子池与卫子鱼这对金童玉女。
轮椅钱跪伏一人,粗布麻衣,正是褪去蟒袍、乔装而来的王玄策。
“玄策!”
卫伯约的声音低沉,眼神中却也是满满的关切:“殿上刚与卫渊演完那出反目成仇,此刻便潜入卫府,若被有心人窥见,前功尽弃。”
“卫公放心!”
王玄策抬起头:“我是从青楼那边的地道进来的。”
“地道?还连接青楼?难道是……”
卫伯约眉头微蹙,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竟罕见地抽动了一下,带着几分无奈与恼意,“我卫国公府,何时竟通了这等地道?”
“是世子当年被您禁足时,命人秘密挖通的,直抵……天上人间。”
“这龟孙儿……”
卫伯约老脸一阵臧洪,指节在轮椅扶手上猛地一叩,发出沉闷的声响:“这龟孙儿,老子现在就想再给他抓过来抽几个大逼兜!”
卫伯约怒骂一句,满脸都是怜惜与愧疚,伸手抚上王玄策的发顶:“玄策啊,你是老夫一手养大的崽子,你的骨头是硬是软,心里是忠是奸老夫比谁都清楚,让你在这煌煌大殿之上,披着忘恩负义的骂名,受尽天下人唾骂,委屈你了。”
王玄策身躯微震,眼圈瞬间泛红,将头埋得更低:“卫公,玄策不委屈,为了不让卫家成为众矢之的,玄策不在乎天下骂名,只要世子安好,卫家昌盛,这身污名玄策心甘情愿地背起,毕竟我也是卫家之人!”
世子厢房。
茶烟袅袅,却驱不散室内的凝重。
卫渊、公孙瑾、南栀围坐一方紫檀茶台,烛火映照着三人沉静的表情。
笃~
笃~
笃~
敲门声轻响,江流儿如一阵风般闪入:“主公!楚州急报!各家门阀,已借山贼之手,开始对媚娘等人发难,想要劫走物质!”
卫渊三人表情冷静,都保持之前的模样,此乃意料之中,静待江流儿的下文。
“其二,松赞被劫后未归吐蕃,他在楚州寻了家偏僻医馆住下,对外宣称重伤不起,需卧床静养,还勒令当地衙门每日派捕快护卫伺候着……”
江流儿对卫渊分析道:“主公,那松赞他分明毫发无损,以此等修为,风寒瘟疫亦难侵体,更蹊跷的是物资被劫,他不归国,亦不向南昭帝施压讨要说法,反而龟缩一隅,装病示弱,此中必有猫腻!”
卫渊端起青瓷茶盏,指腹摩挲着温润的杯壁,唇角勾起丝洞悉一切的微笑:“不必再盯了,他这是在向我隔空递话。”
“隔空递话?”
江流儿愕然,便是南栀与公孙瑾,眼中也掠过一丝疑惑。
卫渊轻啜一口香茗,眸光深邃如夜:“小国之君,如履薄冰,松赞如今,被夹在匈奴、天竺、与我,这三方之间,动弹不得。”
南栀敏锐地找到卫渊话中语病:“为何不是大魏,反而是你?”:
卫渊瞥她一眼,带着一丝戏谑:“就南昭帝那逼样,如果你是松赞,你会惧他么?”
“呃……”
南栀哑然,但却又无力反驳。
卫渊放下茶盏,声音沉凝,“松赞此举,只想作壁上观,待尘埃落定,再出来捡现成的便宜!”
南栀秀眉紧蹙:“难道战场,会在天竺?”
“若真在天竺,他早已溜回吐蕃了。”
“既为捡漏,更为避开战火,保全吐蕃。他此刻留在大魏装病,恰恰说明松赞是在两头押注!”
“哦?两头押注?”
“没错,也就是说他看不清我与匈奴王,这场宿命之战究竟谁能活到最后,所以他留在大魏,便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无论谁赢,他都能第一时间献上膝盖,俯首称臣,保全一条狗命!”
公孙瑾表情凝重,用腹语道:“主公,松赞此人的眼光有几分可信?”
“松赞这家伙,人品的确不咋地,但眼光却毒。”
卫渊神色肃然:“他每一次押注,赌上的都是整个吐蕃的国运,所以他如今这般反常,那只有一个可能,我们都低估了匈奴王的实力!”
卫渊走到窗边,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天竺战场十有八九是块幌子,匈奴王真正的目标,怕是已经来到了沙俄,战场定是北幽关!”
“那海东青,勉强算是我卫某人半个宿敌,真正的大敌就要来了!”
公孙瑾豁然起身:“主公放心,瑾即刻着手布防北幽!”
卫渊颔首,眼中燃烧着凛冽的战意:“这次是硬骨头一个能用残兵败将,徒步踏碎欧罗巴,让整个西方恐惧颤栗,称其为上帝之鞭的男人,有资格让我卫某人认真以待!”
江流儿忍不住插言:“海东青不也被称为上帝之鞭,说起来那上帝是啥玩意,鞭子咋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