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幡。”大月低声道,语气竟有一丝凝重。
“别胡说,我这是人皇幡。”家康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诡异。
他站在幡下,抬头望着那面巨旗,眼神复杂至极。
“它不是邪物,也不是什么摄魂夺魄的魔器。它是记录者,是承载者,是所有被误解、被压抑、被否定的灵魂汇聚而成的归宿。每一个名字,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被亲人责骂、被社会抛弃、被命运碾压,最终在这面幡中找到了安宁。”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面幡旗。
刹那间,万千声音响起??
“妈,我真的尽力了……”
“爸,我不是不想结婚,我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我知道你们失望,可我也在努力活着啊……”
“你们说我是废物,可我也想做个让你们骄傲的孩子……”
哭声、呐喊、低语、叹息……交织成一片浩瀚的悲鸣之海。
中年妇女瘫坐在地,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听……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家康转过身,看着她,眼中不再有恨,只有一种近乎慈悲的疲惫,“你一直以为我在怨你。其实我没有。我只是……太累了。累得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我才逃,一次次辞职,一次次搬家,一次次切断联系。不是因为我不孝,而是因为我怕??怕再见到你,我又会变成那个蜷缩在墙角、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小男孩。”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可今天,我回来了。我不再逃了。我要告诉你,我不是白眼狼,我不是畜生,我不是废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想按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的普通人。你可以不喜欢,可以不理解,但请你??放过我。”
话音落下,人皇幡轻轻摇曳,一道柔和的光洒落,将家康笼罩其中。
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仿佛即将消散。
“你要走?”豆豆急了,冲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不要走!你走了谁保护我们?”
家康低头看着她,温柔一笑:“傻孩子,我不是走了,是终于可以安心了。这面幡,不是用来复仇的,是用来疗伤的。每一个被困在执念里的灵魂,都需要一次真正的告别。”
他看向大月:“谢谢你带我回来。这一趟,值了。”
大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去吧。”
中年妇女突然抬起头,泪流满面:“家康……儿子……妈错了……妈真的错了……你别走……妈以后不说你了,不骂你了,你想做什么都行,求你别走……”
可她的声音已经传不到家康耳中。
他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人皇幡中。那一瞬间,幡上的某个名字停止了颤抖,变得安静而平和。
梦境彻底崩解。
现实世界,夜风微凉。
豆豆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烧烤摊旁,面前摆着半串没吃完的羊肉。大月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瓶冰镇啤酒,目光遥望着远处的星空。
“他……走了吗?”豆豆小声问。
大月点点头:“嗯,走了。终于解脱了。”
“那他妈妈呢?”
“还在梦里。”大月轻叹,“有些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她们宁愿抱着虚假的委屈,也不愿面对真实的愧疚。”
豆豆低下头,捏着衣角:“可是……她明明也很难过啊。”
“难过不代表清醒。”大月喝了一口酒,“就像有人天天喊累,却从不肯放下手中的包袱。她不是不爱家康,她是不懂怎么去爱。她把爱变成了控制,把关心变成了伤害。这种人最可怕的不是恶,而是??她真心觉得自己没错。”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月光洒在脸上,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大月姐姐,”豆豆忽然抬头,“人皇幡……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东西吗?”
大月笑了笑,没直接回答:“你觉得呢?”
“我觉得……它不是幡。”豆豆认真地说,“它是伞。是那些被雨淋湿的人,最后找到的一把伞。只要站进去,就不会再冷了。”
大月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来:“说得真好。”
她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将空瓶轻轻放在桌上。
“走吧,天快亮了。”
两人起身离开,身后烧烤摊的灯光渐行渐远。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老旧居民楼里,一个中年女人猛然从床上坐起,满脸泪水,胸口剧烈起伏。她环顾四周,喃喃自语:“家康……家康去哪儿了……”
窗外,晨曦初露。
而在某座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内,一份简历静静躺在人事主管的桌面上。照片上的年轻人眉目清朗,专业一栏写着:通信工程。下方一行小字备注:曾参与国家级5G网络优化项目,拥有三项技术专利。
主管翻过简历,轻声道:“通知他来复试吧,这届新人里,他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