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酒醉的他昏昏沉沉,受生理需求促使,忍不住闭眼睡去。
但每一次他眯不了多会儿,就会因为手腕上的刺痛,或者是耀眼的灯光,以及各种杂音唤醒。
这种睡了醒,又醒了睡的滋味,让人头昏脑涨,对他来说,简直比挨顿揍,或者是直接死去都要痛苦。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喉咙也开始疼。
那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又未能及时喝水,使得喉咙内粘膜溃疡造成的。
然而哪怕他以前所未有的和气态度呼唤巡逻的警卫,提出喝水的要求却仍然被蛮横的回绝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现在是凌晨,哪里有水给你喝?快回去睡觉,等明天早上吧。”
没办法,他就只有默默忍耐口渴又躺了回去。
天知道他这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这辈子吃过的苦哪怕算在一起,都没法和这一宿他受的罪相提并论。
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不但眼圈儿黑了,喉咙嘶哑跟着了火一样的疼,后背已经完全僵硬,被铐过的手腕子也肿了。
而且他还怀疑自己可能在发低烧。
否则为什么后脑如此晕?
这种不适感他当然知道不是宿醉。
不得不说,对高桥治则来说,这一夜的酸爽真称的上是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尽管如此,这些肉体的伤痛也仍旧没法与心灵的重创相提并论。
因为在高桥治则的心里,他是天底下最无辜、最委屈、最倒霉的人。这一切灾难压根就不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是莫名其妙被抓进来的,当时警察只说需要他协助调查就把他带走了,然后就把他关了起来,连具体的原因都没说。
他感到自己遇到了最不讲道理的警察,被迫承受了过去他连想都想不出来的屈辱。
所以在夜晚独处的时候,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搞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快离开这里,然后雇请律师为自己打官司,他还要控诉这些胡乱抓人,和虐待自己的警察。
到底是一个误会呢?
还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
凭什么他们把自己关在这里,要自己受这种罪?
不行,不行!太过分了!无论怎样,这些人都不可以原谅!
高桥治则暗暗发誓,要把涉及这件事中,所有曾经虐待过自己,带给自己羞辱,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人,都告到倾家荡产,跪地求饶的地步才行。
无论是谁,他都要让带给他痛苦的这些人,以百倍千倍的程度来感受他的痛苦。
不过念归念,想归想,但终究现实还是现实,需要面对的总要面对。
实际上高桥治则的噩梦不但未能结束,而且还变本加厉了,这可是他所未能想到的情况。
尤其一大早,当上早班的警察叫着高桥的名字,打开门锁,把他放出来的时候,命令他和其他羁押人员去洗脸刷牙的时候。
高桥治则登时就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如同玻璃般碎了一地,简直化为了乌有。
不为别的,他的名字是该被警察在这种场合大呼小叫的嘛。
说实话,直到现在,高桥治则仍然没有足够的觉悟,意识到他自己即将要坐牢了。
所以在他的认识里,自己的名字被警察喊出,被其他犯人听到,是他人生中永远都洗刷不去的污点。
要多羞耻有多羞耻,要多窝火有多窝火。
何况他被人这样直呼其名,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最后一次叫他全名的,应该是庆应高中那个开除他的训导主任,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里还会遇到敢于如此冒犯自己的人。
这还不算,由于没有腰带,高桥治则的裤子也直往下滑。
他不得不用双手时刻提着裤子,才能走向狭窄肮脏的洗漱间。
而且这个过程里,高桥治则还得接受其他嫌疑犯的审视,就更加让他羞愤无比。
住在单人间的他被分配和隔壁多人间的四五个人一批去洗漱,他排在了最后。
而他独特的衣着一下子就引起了这些人的好奇心,几乎每个和他同一批去洗漱的人都盯着他不放。
只要警察不注意,他们就转过头来看他,还窃窃私语。
话说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无一例外,全是出自底层社会的混混和穷汉。
有些人手臂上还露出了纹身,看着像是真正的雅库扎。
与这些下等人为伍,被这些下等人盯着看,在高桥治则的心里,他就觉得自己简直堕落了。
就像一只掉落在灰堆里的老鼠,可怜又可悲。
以至于按顺序等候的时候,他前面的一人回头问他,“喂,你是干什么的?看你的样子,像混得不错的呀!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这几句话一下子就引发了高桥治则的无名火儿。
没错,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