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赶紧竖起手指:
“嘘——!小声!我这徒弟性子急,若听见你说他‘是个甚么东西’,立时便要恼了!他是我新收的徒弟。”
知客僧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咬住手指头,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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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这般一个丑头怪脑、凶神恶煞的模样,长老您…您也好招他做徒弟?”
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听见。
三藏无奈一笑,低声道:“你看不出来哩,丑自丑,甚是有用。降妖除魔,挑担牵马,都是把好手。”
知客僧只得强压惊惧,引着这对“奇特”的师徒进了山门。
早有腿快的小沙弥报了进去。
不多时,只听环佩叮当,檀香袅袅,一位老僧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迎了出来。
嚯!好一位富贵老僧!
但见其头戴一顶毗卢方帽,帽顶镶嵌的猫睛石在夕阳余晖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身披一领锦绒褊衫,金线织就的翡翠鸟毛纹饰镶边,晃得人眼花。
足蹬一对僧鞋,攒着八样珍宝,珠光宝气。
手拄一根九环锡杖,杖头嵌着云纹星辰,非金非木,隐有灵光。
再观其面容,面庞之上皱纹密布,犹如沟壑纵横;双眼昏黄浑浊,然而偶尔会闪烁出锐利的光芒,颇有几分历经沧桑、见多识广的风范。
一张嘴因牙齿残缺而漏风,腰背弯曲如老虾。
众僧恭敬齐呼:“师祖驾到!”
三藏忙躬身施礼:“老院主在上,弟子玄奘有礼了。”
那老僧,正是金池长老,颤巍巍还了礼,被搀扶着在首座坐下,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带着漏风的沙哑:“适才小的们来报,说是东土大唐上邦来的圣僧老爷驾临,老衲不敢怠慢,特来奉见。山野小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三藏忙道:“岂敢岂敢!是贫僧轻造宝山,不识好歹,扰了宝刹清修,万望恕罪!”
客套完毕,金池长老那双昏花老眼滴溜溜一转,落在三藏身上,问道:
“圣僧老爷,不知从东土至此,有多少路程?”
三藏如实答道:“出长安边界,已行五千余里;过两界山时,收了个顽劣小徒,”
说着指了指旁边抓耳挠腮的孙悟空,
“这一路行来,又经西番哈咇国,跋涉两月有余,再行五六千里,方才到了贵宝刹。”
金池长老闻言,啧啧称奇:“哎呀呀!算来也有万里之遥了!圣僧真乃大毅力!可怜老衲虚度二百七十春秋,连这山门都未曾迈出一步,真真是坐井观天,朽木一截啊!”
言语间颇有自矜长寿之意。
旁边孙悟空正无聊地抠着耳朵里的猴毛,一听“二百七十岁”,忍不住噗嗤一笑,插嘴道:“二百七?嘿嘿!这年纪,搁俺老孙这儿,也就是个重孙子的辈分!”
三藏一听,脸都绿了,狠狠瞪了猴子一眼,低斥道:“孽徒!休得胡言!莫要冲撞了长老!”
金池长老被噎得一滞,老脸抽搐了一下,只当是疯话,强压下不快,干笑两声岔开话题:“童儿!看茶!莫要怠慢了圣僧老爷!”
话音落,便见一个小沙弥捧出一个托盘,盘中一个羊脂玉琢成的玉盘,温润如凝脂,盘上托着三只法蓝镶金、描龙画凤的茶盏。
另一小童提一把亮澄澄的白铜壶,壶嘴轻点,三道琥珀色的香茶注入盏中。
霎时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色泽比那盛开的榴花还艳,香气赛过八月金桂!
三藏哪见过这等阵仗?
此刻看得是眼花缭乱,忍不住真心赞道:“好物件!好物件!真真是美食还须美器配!宝刹清雅,连茶具都如此不凡!”
金池长老捻着稀疏的白须,脸上露出“不值一提”的矜持笑容,慢悠悠道:
“污眼!污眼!圣僧老爷您来自天朝上邦,见多识广,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似这等粗陋器具,不过是山野之物,何足挂齿?倒是我等山野之僧,孤陋寡闻,听闻圣僧自上邦而来,想必随身携有稀世珍宝?不知可否借与老衲一观,开开眼界?”
浑浊的老眼里,那点精光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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