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原名五行山,因当年大唐王征西定国,方改了这名儿,成了大唐国土的西部边界。
勒马山前,三藏回首东望,但见长安方向烟树渺渺,山河远黛。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乡愁猛地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西行路上妖风阵阵,前途未卜,哪有长安城洪福寺的素斋安稳?
取什么经啊,不如归去!
可一想到头顶可能悬着的神雷,还有世民哥哥那“殷殷期盼”的眼神,那可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啊,自己怎敢辜负哥哥期望。
唐三藏敢保证,自己要是这样回去,哥哥肯定去亲自送自己“上西天”。
无奈只得把一肚子思乡泪憋了回去,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心中郁结难舒,三藏翻身下马道:“马儿在此稍候,贫僧……登高远眺,以解乡愁。”
说罢,深一脚浅一脚地的登上两界山。
登高回望故土,兴许能排遣些愁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攀至山顶。
山风猎猎,吹得其僧袍鼓荡。
极目东眺,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三藏胸中诗意顿生,不禁负手而立,清咳一声,酝酿情绪,开口吟道:
“西出长安无故交,两界山头意萧萧。
回望烟树家何在?一片孤云……”
刚吟到动情处,腹中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绞痛袭来!
“咕噜噜——!”
坏了!
定是太保大哥家伙食太丰盛,加上一路颠簸,此刻终于发作了!
什么诗意,什么乡愁,瞬间被更急迫的需求取代!
三藏脸色骤变,捂着肚子,哪里还顾得上吟诗?
环顾四周,山顶光秃秃一片,全是嶙峋怪石,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哎呦……这……这可如何是好?”
三藏急得原地打转,额上冷汗涔涔。
人有三急,神仙也挡不住!
眼看就要“一泻千里”,再也顾不得许多,瞅准一处稍显背风的石窝窝,手忙脚乱地褪下僧裤,也顾不得那地上碎石硌腚,立刻蹲了下去。
“呼……”
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些许“自然清新”的气息,也吹散了三藏最后一丝高僧形象。
解决完“大事”,顿觉神清气爽,只感觉卸下了千斤重担。
然而,新的难题接踵而至——包裹在马那里,没带草纸!
三藏蹲在原地,欲哭无泪。
四下全是棱角不分的顽石,连片像样的树叶都没有!
这荒山野岭,难道要“以石拭腚”?
想想那粗糙的石头棱角……
三藏不禁打了个寒颤,某部隐隐作痛。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唐三藏一边祈祷,一边焦急地四下张望。
突然!
不远处,一道柔和醒目的金光刺入眼帘!
瑞气千条,氤氲升腾!
“咦?莫非是佛祖显灵,知我困境,特赐……?”
三藏心中狂喜,也顾不得腚下狼狈,捂着后腰,一步一挪,朝着那金光瑞气之处“磨”了过去。
走近一看,只见一块四四方方、平整如削的巨大山石矗立眼前。
那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的源头,正是石面上贴着的一张……黄澄澄、金灿灿的封皮!
封皮之上,“唵、嘛、呢、叭、咪、吽”六个斗大的梵文金字流光溢彩,散发着浩瀚磅礴、却又带着点“生人勿近”的镇压佛力!
三藏看得两眼发直,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阿弥陀佛!佛祖显灵!想必是佛祖他老人家感念弟子诚心取经,西行路上条件艰苦,特意空投下来给弟子解决‘燃腚之急’的!弟子懂!弟子都懂!这份佛门关怀,弟子感激涕零,回头弟子定当沐浴焚香,诵经百遍以赎罪愆!”!”
此刻三藏心中,无比真诚,双手合十,对着那封皮拜了又拜。
这份发自肺腑的“虔诚”信仰之力,瞬间穿透三界壁垒,直冲西天灵山大雷音寺!
彼时,如来佛祖正于九品金莲宝座上闭目打坐,神游太虚,感悟无上妙法。
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到近乎实质化的、带着强烈解脱感和满足感的虔诚信仰之力,如同温暖的洪流,精准地灌入其佛心识海!
佛祖那万年古井无波的庄严面容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欣慰!
心中暗赞:
“善哉!善哉!感应如此纯粹炽烈的信仰洪流……定是本座那金蝉爱徒,行至五行山下,见本座所留六字真言,顿悟佛法无边,镇压魔障之伟力!此等虔诚敬畏之心,孺子可教!果然不负本座期望,是本座最得意的弟子!取经大业,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