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在看清安莱的面孔时,微怔了一下。
这位传说中被魔鬼诅咒的公主果真如传言一样,长着一张精致娇美且无辜的脸,美丽得像含苞待放的玫瑰,还有着一头长长的微卷金发。
两个中年女仆倒是见惯了这张脸,面无表情地拿出了沉重的脚镣和手铐,熟练地束缚住了这位恶魔之女,动作粗暴。
安莱顺从地任她们上下摆弄,习以为常地在骑士的监护下跟着中年女仆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安莱刚走进这个空间里,女仆们就把房门关上,任由他被黑暗吞没,任由这位娇美的“公主”被空间里四位手执带刺长鞭的大力奴仆鞭打。
她们的鞭打毫无手法可言,丝毫不顾及。
安莱麻木地接受着这一切。
眼窝热热的,但他始终不敢哭出来。
“安莱,”他在疼痛中好像听见了母亲严厉的声音,“千万不要哭。答应我,千万不要对任何人哭泣。一滴眼泪都不能掉。”
安莱这些年都是这样忍受的,但今天似乎跟以前不同。
那些仆人今天鞭打的力度比之前更大。
带刺的长鞭带走了他身上破旧长袍的布料,也带走了些许的皮肉。
他血淋淋地倒在地上,等着这场酷刑的结束。
当熟悉的哨声响起后,鞭打结束。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好几桶咸咸的海水就浇在了他的身上。
安莱实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他的痛呼是一种嘉奖。
几桶海水过后,仆人们都兴奋地又抬了几桶海水进来,浇泼在他血肉模糊的身体上。
安莱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海水过后,一只还学不会走路的小狗在他面前被虐杀。
随之而来的是被断腿的兔子、被剖腹的黑猫和被砍头的死囚。
安莱眼神空洞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流下的血渐渐与他的血混在了一起,随后又被几桶水全部冲走。
他的耳边还残留着动物惊恐的叫声和死囚的辱骂声。
为首的大总管走到了安莱的面前,抬起了他的下巴,毫不客气地扒开了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眼睛。
“果然是得了无泪症。”大总管一脸失望。
衣冠楚楚的大总管露出了一个绅士的笑:“美丽的公主,恭喜你,噩梦结束了。”
噩梦真的会结束吗
安莱扯了扯嘴角,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血肉模糊的安排完全没有了力气,被女仆们暴力地拖拽着,褪下了衣物,扔进了一个冒着黑色泡泡的水桶里。
他的身体在水桶里被拉扯,身体的一切似乎都在重塑着。
安莱受不了,想冒出头来。
可刚一抬头,他的后脑勺就被一根粗木棒抵住了。
木棍把他的头按进了木桶的黑水中,在他快要窒息后,又撤离了一段时间,留给他充足的呼吸时间。
等呼吸时间结束后,他的头又被木棒狠狠压下。
几次过后,黑水上漂浮着细碎的皮肉。
毫发无损的安莱从木桶里走出。
伤痕全无,肌肤如新。
在粗暴地清洗过后,安莱裹着一件旧袍,披着湿嗒嗒的金色长发,又一次走回了高塔最顶端的那个房间。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才完全松懈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敢流出一滴泪来。
安莱想起了那只龙,那只在王宫中来去自由的龙。
要是能被那只龙带走就好了……
疲惫不堪的他也顾不上未干的头发,倒在了铁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又一次看见了他的母亲。
被囚禁在水牢中的她有着一张与周围人完全不同的东方面孔。肌肤如雪一样白,黑发如海藻一样柔顺,黑色眼睛却比黑曜石更有光泽。
她的声音比竖琴还要空灵动听,哀伤地重复着一句话:“安莱,不要流泪。”
安莱点了点头,看到了荡漾的水波下藏着一条青色的鱼尾。
他的眼睛被水波折射的光刺痛,睁开眼却看到了粉色纱幔。
这不是他的房间。
安莱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
那间光线暗淡的简陋房间变成了一间光线充足的奢侈客房。
狭小且有围栏的小窗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阳光洒落的阳台及宽大透亮的窗。
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他逃离的绝佳时机。
可刚从松软温暖的床上下来,房间的大门打开,一群女仆进入了房间。
安莱刚往小阳台处走了几步,却发现那里已经站着四位执剑的侍从。
他只能放弃出逃,被这群女仆打扮着。
她们嫌恶地看了眼他的身体,又快速移开了视线,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被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