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康大宝也不知是为康荣泉幡然醒悟、还是为丹丸未失,这才长出口气。即就又拂手一招,唤来清气、将玉瓶递予一直在旁静听的叶正文手头。
康大掌门再发叮嘱:“老叶,这雪林丹便就折算成善功予这小子,他过后若是后悔了,要兑回去,亦莫阻拦。”
“是,掌门。”看过大戏的叶正文才回过神,便就低声应下。
康大宝将身上灵威敛尽,康荣泉方才能再得喘息。
后者抬首过后根本不睬才落进叶正文手的破关丹丸。他只又看过康大掌门一眼,俛首再拜:“叔祖爷爷今日教诲,孙儿定不敢相忘半分。”
见得康大宝面上表情难称满意,康荣泉才又言道:“孙儿下去过后,会将今日堂中事情,原原本本讲予一众同门,以正视听。”
其实言到此处,康大掌门仍未开腔,康荣泉照旧自责十分,反是一旁一直缄默的袁晋来做转圜。
这位平日里头同样难得好脾气的长老此时只笑呵呵推着康荣泉自出大门,好言宽慰:
“掌门师兄也是关心则乱,莫当回事。自回去将刚才师兄之言琢磨清楚,莫要钻了牛角尖就是。”
待得袁晋合拢大门,一直未言的叶正文即就看得手中丹丸、发声感慨:
“这丹丸若是流到外头,却不晓得又要浇多少条人命上去才能换得,我家康掌门竟还差点害自家弟子自毁机缘,说出去人家怕都要以为是天方夜谭。”
康大宝面上怒色非是作假,值此时候未有恢复,倒是袁晋心情颇佳、悦声言道:“叶师兄言得不错,不过刚才大师兄所言,确似是令得我想起来了一人。”
此言一出,叶正文似也有同感生起,与袁晋未待得康大掌门反应,二人即就默契十分地吐出四字:“黑履师叔.”
“哈哈,大师兄今日所言这些话,若是倒退一甲子,或都是黑履师叔要讲给大师兄听得。可今日却.哈哈,却是有趣.却是有趣。”
“黑履师叔?!”骤然间听得二位师弟提起,康大掌门便也不禁收起来了紧绷脸色。
待得康大宝倏然叹过之后,才又言道:
“近来宗内连发喜事,倒是令得这些小辈们太过欢脱了,反使得他们生起来些暮气。老叶你将善功堂好好盯紧了,将那里头的差遣速速派些下去,将力气都用到正道上去、也省得他们还有闲心思来做瞎想。”
叶正文颔首应过,开腔言道:“回程过后,某就去交待寻道好生安排。”
“嗯,”康大掌门在此时候听得此言,似是想起了韩寻道近来风评,稍有担忧。不过见得叶正文于自己面前对其都是如此信重,便就未放心上。
叶正文领了差遣即走,袁晋声称有事、多留片刻,待得前者跃过灵禁过后,袁晋方才再凑到康大掌门身侧。
他这时候已经收了先时那轻松神色,渐渐变作肃容,康大宝看得蹙眉,他与袁晋二人之间,自不会有分毫客气,于是便就径直问道:
“你又是有什么事情来讲?!”
但见得袁晋迟疑一阵、才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咬牙言道:“大师兄,荣泉得来的那枚雪林丹.能不能予我?!”
此言一出,直令得康大掌门面色渐变,直视袁晋、良久不言。
————宣威城
宣威城费家宅邸的静室之中,陈设极简,颇有康大掌门一贯推崇的朴素作风,只一张木案、一张蒲团,墙角燃着自尚寝宫送来的凝神香,青烟袅袅缠绕梁间,漫散出清宁气息,助蒋青收束心神。
案上除了铺展的《剑丹图》,还静静躺着一枚手掌长短的方形条石,正是此前储嫣然所赠的磨剑石。
这石乃外海释家小派镇宗之宝,早年伴剑僧修行,石身隐有檀香与剑气交织的温润光泽,是蒋青早年间精炼剑意的重要依仗。
彼时他得此石,日夜摩挲,虽然多年无用,但石中蕴含的“以静制动、以剑证心”剑道真义,早已融入他修习《混元镇霄剑》的每一招式之中,只是此前未与结丹之理相通,未能窥得更深层关联。
蒋三爷盘膝坐在蒲团上,目光在《剑丹图》与磨剑石间流转,指尖先触到磨剑石的微凉石面,再落在《剑丹图》角落的灵力纹路上,前番费天勤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
“丹论者,修士自证之道”“参透‘混元’,剑丹同源”。
这些话如同一把钥匙,而磨剑石与《剑丹图》的并置,恰似钥匙插入锁芯的瞬间,让他心中关于结丹的迷障骤然松动。
《剑丹图》上的纹路细如发丝,蜿蜒缠绕成隐秘轨迹,竟与他修习《混元镇霄剑》时的灵力流转路径有微妙契合;
而磨剑石贴在掌心,石中沉寂的剑意似被图中意境唤醒,缓缓散出一缕清浅灵力,与他周身剑意隐隐相引。
图中修士负剑而立,剑尖凝聚的光斑看似微弱,却透着“以剑凝丹、以丹养剑”的玄妙,与磨剑石“剑心合一”的真义相互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