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通过后,叶正文面色遂就变得更复杂许多:“自己难道真是老到了不能任事的时候了?怎么眸子还没这些小辈来得亮?!”
他心头一叹、语气转弱:“你之所以言他们是意气之争,是因了见他们从来只在这些小处上别苗头、继而形成默契。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无利令智昏之举?”
“师父明鉴!”刘雅诚声应道
“我还明鉴?!”叶正文摇头一阵,复又清醒许多。待得他细细琢磨一阵、再开腔道:
“掌门一系?李师叔一系?论及宗内人物、论及宗内权柄,这二者哪能相提并论?荣泉当真是在做意气之争,若不是还有安乐晓得分寸,他又哪里能和世伦分庭抗礼?!
可若不争,强者愈强、弱者恒弱,这所谓的李师叔一系,却就真要式微得不成样子,其中权衡,却也不好拿捏。”
饶是想清了康荣泉、靳世伦二人是有苦衷不假,但叶正文却还是再发嗤笑:
“呵,这些小子与其将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头,还不如想想怎生在修为上头更进一步。哪怕成得假丹,于今日这宗内地位自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又何消做这些小儿玩笑?!”
叶正文言到此处,复又瞥过一眼自家弟子,独目狐疑、试探问道:“那你小子又是哪一派的?”
刘雅当即失笑,淡然言道:“师父这可是冤枉人了,我们师祖一系人丁单薄,全靠着拉拢些诸位夫人门下弟子抱团取暖,才好在两派之间左右逢源。”
叶正文听得弟子玩笑过后却是面色稍霁,即就又喃喃言道:“老康向来洞明人心,这些事情当也不消我来与他告诫,只是如何权衡拿捏,却就需得我来认真思量,也免得叨扰他来修行。”
他念完过后,目光重新又落回到自家子弟身上,再发叮嘱:“你平日里最好也是与我面前这般清醒,这所谓各派各系确属玩笑,当不得真。
你这刑堂长老却需得与我摆正身份,莫要搞出什么构陷栽赃、徇私舞弊的腌臜事情出来,不然老夫我这戒尺滋味儿,可还是原来味道。”
听得师父如此告诫,刘雅即就登时也收了笑颜,认真拜道:“弟子晓得。”
叶正文挥了挥手让刘雅退下,独坐在空荡的议事堂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丹盒。窗外天光渐暗,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堂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想起刘雅的话,忽觉这宗门之事,便如堂外的云,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无数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只能慢慢捋,细细品。
“呵,”叶正文独坐时候再发嗤笑,他到底阅历不浅,许多时候,只要愿意深思,总也能摸个大概。
复又沉吟一阵过后,叶正文眉宇间忧色尽去、再开腔时语气里头满是戏谑:“倒也不错,我等呕心沥血,总算也将宗门经营到了这‘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的地步了。”
他指节不住在身侧矮几上头轻敲,砰砰响声之间再起低喃:“终是老了噢.”
—————三日后、灵植堂临时居所
康荣泉才落回屋中,堂内正缺主心骨的一众同门即就都围了上来。
认真说来,在刘雅口中的李师祖一系较之何老掌门后辈却是式微。
盖因这些人中,除去康荣泉之外还能数得着的人物,便就只有主持育麟堂的野瑶玲、江瑭佩师徒;孙福门下,才没了甲丑兵寨镇守职司、正候差遣的朱云生;牛匡门下,与前者一般处境的前重明城镇守单永这三人。
而这三人之外,若是不算何昶这位归属都是模棱两可的掌门外甥,便就要数到齐可、衮方木、陈子航这三位已经把持丹堂这一要害地方的出众后辈了。
至于上述人之外是还有些别的筑基真修,但尽都平平无奇,一无值钱差遣、二无过人本领,普通到怕连有些宗门师长都记不熟他们名讳,却就只能算得些边缘人物。
比起人物皆丰的掌门一系,却能算得萧条不假。
值此时候,若是康荣泉也放任自流,那再过些年头,自家师祖的香火怕还当不得根本没教育过弟子的连师叔祖,这却觉是康荣泉自觉先师裴奕不愿意见到的。
堂内都算得亲近人物,是以康荣泉遂也不做寒暄,只是将才从善功堂申领来的一众灵物一字排开。
除却三枚最为诱人的筑基丹外,其他一应筑基灵物亦也在列。乙木青柳心、壬水玄珠露、戊土黄岩晶
不知为何,除了筑基丹下最受世人追捧的火系筑基灵物六合正阳枣重明宗向来只进不出,于是康荣泉便拿再低一等的赤玉子来做替换之外,其他筑基灵物哪怕放在如今的山南道也算得紧缺货色。
也足见得叶正文这番却是得了康大宝授意、未曾藏着那些瓶瓶罐罐。
“善功堂韩师弟卖我请情面,多增了两枚成色稍差的赤玉子回来,是以诸位师弟门下可以多选二位弟子尝试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