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风不了解吴道极,或许以为这是一名心高气傲、绝不受折辱的前辈。
但谢渊和吴道极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知道其城府之深、心肠之狠、隐忍之能。
甘愿忍受千年孤寂也要苟活下去,若真是走投无路了,也必定会和路雪风虚与委蛇,而后觑得机会灵识争锋,拼到最后。
既然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干脆的自我了结,见识过一次的谢渊便明白,他还有后手。
大劫已经拉开帷幕,乱世将起。
不提其他的,大宗师若是突然都不见了,整个世界的力量层次下降一级,会发生什么?
这影响复杂而深远,不是一时三刻便能推演出来。
但最简单最直观的,便是那些顶尖势力,同时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虽然如三大世家还有两大宗门等,便是大宗师以下的实力也是盖压群雄。
但若是没了大宗师这个决定性因素,一家比不过,两家比不过,许多家一齐呢?
稳固的格局被抽走了基石,整座山峰都会开始动摇。
修行从来都是争锋,特别是越到上面,资源便越是紧缺。
没了大宗师的大势力,想要保住庞大的基业,就如前几年的谢氏,恐怕将有许多挑战。
而这一次,是全天下的齐齐变化,还不知有什么更深远的变局。
乱世将起。
谢渊眉头紧皱,越是这个时候,更不能将吴道极这样的魔头放走。
要是由这个顶尖大宗师喘过气来,也许他很快能恢复实力。到时候天下连一个大宗师都没有,如何制他?
想到这里,谢渊的速度再度加快。
真定府。
运河码头,无数码头工人正在搬货卸货。
不过终日勤苦如蚁的工人们,今天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总是在偷闲的一刹那,抬头望天,看着层云中那露出的一块空洞,以及空洞中那深邃漆黑的天空,窃窃私语。
“这天象怪哩,就像被捅了个大窟窿,我几十年没见过真定府的天变这样。”
“别说瞎话,天要漏了窟窿还得了?老天爷发洪水,淹死你狗日的!”
有人反驳叱骂道。
往日工人们闲谈无不大胆,言笑无忌,莽撞的便是连大宗师、皇帝都敢骂一骂,开开带点色儿的粗鄙笑话,众人也就笑闹一番罢了。
只是今日但凡有人提及早上突然出现的那个窟窿,其余人都莫名不敢接话,赶紧制止,心里发慌。
皇土宗离真定府实有千里远,但真定府里的人尽可看到那片天空。
码头工人里有一名年轻人抬头看了看,眼神中闪过一丝亮色:
“看来开始了。是劫难,也是机会……”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烈风呼啸,两道流光直接从城外闪烁入城,顿了一下,便直奔码头而来。
谢渊和慕朝云已经锁定了这看起来年轻的码头工人。慕朝云手一伸,一个八卦阵浮现在其脚下,将他牢牢锁住,和其他人隔开。
而谢渊一马当先,持着蛟魂,直接突入阵法,当头便是一枪!
那年轻人眉头拧起,歪头闪过这一刺,身法迅捷无比,哪里是一个普通码头工人?
不过就算让过谢渊当头一枪,他仍觉周身寒冷迟滞,如立霜雪;枪锋好夺,而随着长枪枪头噬来的蛟龙虚影咆哮一声,从他身边掠过,猛咬一大口,将他的护身真气直接撕开!
他登时周身一痛,感觉真气被削弱少许,不由一惊。
这什么兵器?威力端的惊人,之前却没见谢渊用过!要是之前谢渊有此枪在手,他恐怕更为狼狈。
谢渊见对手躲开,冷笑道:
“吴道极,这次我看你跑哪儿去?”
他蛟魂连刺,码头上顿时飘起了雪花,周围的地面甚至开始结霜,冰蓝一片。
这才是蛟魂的全部威力,甚至冰冻之力还是其次,那能吞噬、削弱敌人血气和真气的蛟魂,正是这杆长枪的核心所在。
大宗师以下,面对这手段绝无妙计,三两下就被削弱功力,落於下风;而若要用心抵御长枪特殊,却又难以在焚天灭道枪之下久持,不小心便是个血窟窿。
吴道极不敢轻撄其锋,连连闪避,然而在慕朝云的八卦阵法锁困下,空间有限,他无法遁逃。
此时的吴道极比之前又要弱上许多,纯粹是凭借顶尖大宗师的真灵和经验在与谢渊周旋。
然而谢渊无论功法境界还是兵器战技,都是顶尖,哪怕战斗经验相较这千年的老鬼稍逊,却也完全可以掌控他自身的实力。在这实打实的境界差距下,很快吴道极便有不支之势。
吴道极那年轻的脸上露出阴鸷的神色:
“谢渊,我这次本欲放过你,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么?”
“前辈,你可以不放过我的,我并不介意。”
谢渊淡淡说道,手上却一点不清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