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知道谢灵韵在想什么,用极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十分有力度的话语。
谢灵韵张了张嘴,然后忽然看了看谢渊,发现他的神色并不惊讶,似乎对司徒琴做出这样的回答不感觉奇怪。
她一时有些颓然,又有些触动,感觉眼前这个她不管从哪方面都视为大敌的女子,果然有些与众不同。
这份大气,便是她难以企及的。
谢灵韵心情有些复杂,她不得不承认司徒琴不止是外表几乎完美无缺,哪怕是年纪轻轻就被称为陈郡第一美人的她都倍感压力;
并且司徒琴的魅力还不仅限于外表,这份气度即使在她的立场上看,都隐隐有些佩服。
不过谢灵韵的嘴上自然不会承认,只是噘嘴道:
“说得好听……你竟还会夸我谢氏,哼,没安好心。”
“就冲你们上三姓没有派杀手来暗杀我——至少没让我发现这一点,我就承认你们上三姓还算有点风采。”
司徒琴悠悠道:
“不过不代表我喜欢你们,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以天下为要挟,逼英雄就范,让人不齿。”
谢灵韵冷冷道:
“冤有头债有主,至少我陈郡谢氏还不至于去害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我们同样恩仇分明,灶教圣女的血债,必然要血偿。”
司徒琴嗤笑一声:
“你们随意,找到她记得通知我,我也好奇她在哪。不过四尊使既然已经出山……”
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低沉,想笑一笑却又笑不出来。
谢渊见状,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司徒琴神色一动,回望谢渊,见他关心的神色,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都十多年没见了,对于自己的母亲,她的印象都有些淡了。
谢灵韵见司徒琴这样,也不再多说;又见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她感觉自己似乎多余了,心中一酸,然后重重一哼,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别摸了,吃点菜吧,菜都冷了。”
两人这才从彼此的世界中醒了过来,旁边有谢灵韵这个大灯笼坐着,小手都拉不得。
司徒琴红唇微嘟,有些不满,忽然觉得跟不识趣的小姑子生活在一起是个挑战。
总不能洞房的时候她也在外面听着吧?
诶,怎么想到什么洞房去了……真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都怪这丫头一直婚事婚事的……
司徒琴脸皮一热,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谢渊,感觉思绪有些飘忽。
望着那张思念许久的俊逸脸庞,司徒琴满足的叹了口气,然后道: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谢渊也点点头:
“要不是潜龙宴莫名邀请我来,我都不会来京城。诶,琴小姐,你知道宫里是什么意思?怎会是我而不是邀请谢维?”
司徒琴眨了眨眼,道:
“因为是我让请你的啊。”
“啊?”
谢渊和谢灵韵同时愣住。
谢灵韵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郡主大小姐是走后门见情郎,竟然都能篡改潜龙宴的名单?她这关系可真硬,追男人可真下血本……谢灵韵心思有些酸酸的,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身份也不算多高了。
谢渊则哭笑不得,心中对谢维起了一丝歉意,没成想真是“抢”了他的机会。
“不过……琴小姐,你怎么又来了京城?和皇室重聚?”
谢渊问道。开始路上遇到的那名男子,显然是一名皇室成员。
司徒琴眨了眨眼,为什么来京城、回皇室?其中一个重大因素就是觉得亟需和谢渊见面,等不及了。
不过她没好意思说,这话哪怕没有谢灵韵这个大灯笼也说不出口,于是只说了另一半原因:
“陛下身体不太好,我也该来看看他,虽然有许多往事,这终究是我仅剩的亲人了……正好潜龙宴可以见你。”
谢渊又在桌下伸手去握了握司徒琴柔弱无骨的柔荑,然后缓缓点头。
当今皇帝近年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是秘密。
终其一生都想终结世家之弊的雄主终于要落幕了,虽然谢渊摇身一变成了大门阀的核心子弟,但心中实在是有些叹惋。
小石村的日子不好过,但基本上都有一口饭吃,没闹饥荒;便是西北边陲的云照县也算得上安居乐业,这还是十多年前刚经历过天下大乱的王朝,这位皇帝在治国上绝对算得上明君。
再加上早几十年对西域用兵,任用平西王大破西域联军,扫灭西域大小一十六国,立下煊赫武功。若不是西漠实在是个烦人地方、天然障壁,大离朝的疆土恐怕要扩充一大半。
如此文治武功都出类拔萃的皇帝,但许多人都暗暗揣测,他的身后名可能不会太好,因为他得罪了世家。
也不知太子如何,在这位雄主的光芒掩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