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不见底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黑色瞳孔。
以及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尼古拉。那个连你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童年的秘密。”
秘密？
什么秘密？
他有什么秘密？
约基奇疯狂地在记忆的废墟里翻找。
他的童年，在塞尔维亚松博尔那个战火纷飞的小镇度过。
贫穷，动荡，还有两个热爱打架的哥哥。
他的童年算不上美好，但也绝对谈不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喜欢喝可乐，喜欢赛马，小时候胖得像个球。
这些算秘密吗？
全联盟都知道！
那苏盘到底在说什么？
难道……
难道是他编造出来，故意扰乱我心神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立刻被约基奇自己否决了。
不。
不对。
那不是普通的垃圾话。
垃圾话他听得太多了。
挑衅的，辱骂的，问候家人的，他早已能做到心如止水，甚至还能笑着回应。
但苏盘的话不一样。
那句话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确定性。
就好像，他真的潜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看到了某些被遗忘、被尘封的东西。
最可怕的是苏盘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没有嘲讽，没有炫耀，只有一种近乎于怜悯的……
审视。
就像一个猎人，看着陷阱里徒劳挣扎的野兽。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他引以为傲的篮球智商、赛场视野、传球技巧，在那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面前，瞬间崩塌，灰飞烟灭。
他不是输给了苏盘的篮球技术。
他是被……
吓破了胆。
这个认知，比输掉比赛本身，要让他痛苦一万倍。
“尼古拉？”
主教练迈克尔·马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手里端着一杯水，脸上写满了关切。
“你还好吗？别太在意一场失利。常规赛很长，我们还有机会。”
约基奇缓缓转过头，毛毯滑落下来，露出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
他看着马龙教练，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我被对手一句话吓得不会打球了？
说我觉得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在全世界面前裸奔？
他做不到。
他是球队的领袖，是两届MVP，是塞尔维亚的骄傲。
他不能示弱，尤其是在自己的教练面前。
“我没事，教练。”
约基奇的声音沙哑干涩，“我只是……太累了。”
马龙教练叹了口气，将水杯递给他。
“喝点水。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马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场，我们打回来。”
“嗯。”
约基奇接过水杯，机械地点了点头。
马龙教练以为他只是因为输球而沮丧，又安慰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机舱里恢复了安静。
约基奇握着水杯，杯壁上的水珠冰凉刺骨，但他却感觉不到。
睡一觉？
他闭上眼睛，苏盘那张冷酷的脸就立刻浮现在眼前。
他知道，今晚，他将彻夜无眠。
那个所谓的“秘密”，就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只要拔不出来，他将永无宁日。
他打开了面前的战术分析平板。
但他没有看比赛录像，而是打开了搜索引擎。
他输入了苏盘的名字。
他要搞清楚，这个东方来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必须找到他的弱点，任何弱点都行。
否则，下一次相遇，他还是会被那个魔鬼生吞活剥。……
“疯了！彻底疯了！NBA的天要变了！”
ESPN的王牌节目《First Take》演播室里，着名体育评论员史蒂芬·A·史密斯激动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们看到那个眼神了吗？苏盘看着约基奇的眼神！那不是球员在看对手，那是鲨鱼在看流血的海豹！”
“他只用了一句话，一个回合，就彻底摧毁了卫冕冠军的MVP！精神层面上的彻底摧毁！我们有多久没见过这种级别的统治力了？迈克尔·乔丹之后，还有谁？”
他对面的搭档，向来以唱反调着称的马克斯·凯勒曼，这次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反驳。
他扶了扶眼镜，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