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能行吗?”李生缘低声问。
“知卜的医术,不会有问题的。”靖如玉缓声道,但语气里却藏着掩不住的担忧。
又是一阵咳嗽传来,这次比先前急促些,像是从胸腔深处硬扯出来的一样,听得几人心头一紧。
金不焕凑过去,看了看江远山,又看了看屋子的方向,小声说:“要不……我们给他们送点热水过去?”
江远山摇了摇头:“别添乱。他叫我们别过去,就一定是有传染的风险。咱们几个顾好自己,就是不给他添麻烦了。”
“那我、我就……不过去了。”金不焕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坐了回去。
“咳成这样……会不会是瘟疫真的传进来了?”靖如玉看着李生缘,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有可能。”江远山凝声道,“乌花那几声咳,不像是受了寒,更像是从肺里刮出来的。若真是感染了,咱们此时可真是内忧外患了。”
靖如玉小声问:“那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预防措施?”
“已经来不及了,也没有那个条件。”江远山冷静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大门外的人,不让那些人和我们再有接触。”
忽然,小屋内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像是有人跌倒在地。
“乌花!”靖如玉惊呼,猛地站起身。
李生缘一把拉住她:“冷静!你过去是救她,还是陪她一起倒下?”
靖如玉身子僵住,眼眶顿时红了:“她才十七啊,跟着姐姐流浪,如今又遇到这事儿……”
屋里没再传出声音,仿佛那一声响之后,连风都被封在了屋中。
火光将众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气氛沉如死水。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叶知卜走出来,披着外袍,手中捏着一张帕子,上头隐隐透出点血丝。他的脸比平时更白,神情却冷静得几乎冷酷。
“她睡下了。”他说。
“病得厉害么?还是……永远睡了?”江远山颤抖着嗓音问。
叶知卜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我给她服了压咳的药,又敷了驱寒的方子。发热不明显,暂时还不是很危险。但她现在体虚,经不得任何惊吓和波动。”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李生缘问他,眼神审视而犀利。
叶知卜沉默了一下,才道:“她身上出现了三处红斑,胸口也略有些肿胀。如果那几处红斑明早还不褪色,就可以断定她已被感染了。”
众人听了,神色齐变。
金不焕喃喃道:“这病也太邪了,来的时候没半点征兆,突然就起红斑……”
叶知卜抬头,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略过,语气罕见地冷峻:“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靠近那间屋子半步。如果我也出状况,到时候喊知秋接手处理。听明白了吗?”
众人静默点头。
“如果到了明早,乌花的症状继续恶化——我会开方,诸位要想办法去买药……”叶知卜语气一顿,接着冷冷吐出四个字,“如果买不到,到时候我们死了,必须将我们焚烧后深埋。”
“烧?”靖如玉几乎是喊出来的,“你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瘟疫若蔓延,一个也逃不掉。”叶知卜看她,语气坚决无情,“我也不想死,但是......我说的是万一。”叶
知卜说完,转身走到小屋旁,靠着墙睡了。
靖如玉此时突然十分害怕,咬住唇,泪水在眼眶打转,终究没有说话。
夜色沉沉,火光跳跃,众人围坐火堆,无人再语。每个人的心里都像压着一块石头,重得喘不过气来。
只有远处的屋子,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像在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生命。
天色刚亮,天边才露出一丝鱼肚白,院中已无一人安眠。风一夜未停,吹得枯枝乱响,屋顶的破瓦片也在“哐啷”轻响。
叶知卜守在屋外,看似睡觉,实则一夜未曾片刻安眠,每听见乌花轻轻咳嗽一声,他便紧张地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屋内的动静,直到听到乌花均匀的呼吸声,才将悬着的心一次次放下。
“花儿?”叶知卜感觉很久没有动静了,他拉开门进去轻轻唤道。
乌花缓缓睁开眼,眼珠微微发红,脸色泛青,嘴唇干裂。她轻轻动了动身子,忽然低声说:“知卜哥哥……我浑身痒……像是被虫子咬了一样……”
她声音里透着哭腔,眼泪从眼角滑落,一滴滴落在脸上。
叶知卜神色微变,立刻说:“别挠。”随即抓住她一只手,卷起她的袖子——
只一眼,他的心便猛地一沉。
那原本白皙细嫩的胳膊上,如今布满了大片的红斑,斑点凸起,边缘模糊,有几处甚至渗着淡红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