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书库

字:
关灯 护眼
九书库 > 盛世案 > 第451章 国殇,她笑

第451章 国殇,她笑(1/2)

    诏旨传出之日,尚是清晨。风自西北来,吹得宫墙飞瓦、瓦下树枝呜咽。百官立于金阶之下,听着那句“前储君萧义,削爵降封,迁出京城,永世不得返京”,没有人敢抬头看萧义的脸。

    而他……竟也没说一句话。

    当蓝庭带着金甲禁军将他缓缓押出东宫时,萧义只是一直低头,手指死死地揪着那一袭未着整的朝袍,足足走了数百步,才倏然停住。

    “你们……你们看着点,这袍子是金线绣的,天子才能穿。”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猩红,神情古怪地朝左右笑了笑,“我母后说,我是天命所归……”

    他挣开禁军,猛地抱住那袭太子袍,像是抱着一具尸骨般,小心地抚摸着袍上的蟒纹与团花。那原本是他登基大典前亲自命人缝制的,金丝玉扣,寸寸缝绣着他一生的骄傲与渴望。

    “别碰……别碰我的龙袍!”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们这些奴才!谁准你们动朕的东西!”

    他抱着袍子在殿外地砖上翻滚,眼神空洞,口中喃喃:“朕让你们修祭天台了没有?让你们刻玉玺了没有?……朕才是天子……才是……”

    李辛在高阶之上望着,轻轻别过脸去,低声对身侧一名中年内侍道:“你去找个太医,给他开些安神汤药吧……他是疯了。”

    那人沉声回道:“好的,大监。”

    押解的禁军面色铁青,却不敢多言,只依令将他捆起。可萧义仍不住喃喃自语,像是要把一腔不甘都融进那旧袍子里:“你们知道什么?父皇要立的,是我……是我啊……他后来后悔了的,是不是,是不是没来得及改诏?还是你们藏了,一定是你们藏了!”

    没人答他。

    禁军将他拖进囚车,铜锁沉响,彻底与那宫阙断了缘分。

    车辚辚,出承天门。昔日万人仰望的储君,被逐于京华之外,连一顶伞盖都没有。

    京中巷语纷纷,或言他谋逆未遂,或言他登基前夜失德,更有人低声道:“听说他疯了,在宫内抱着太子袍不放,说自己是皇上。”

    闲言碎语传入耳中,但萧铎未作一言回应。圣旨之后,他便再未提过萧义,只让人在朝会之末添了一笔:“前储君既失理智,命人妥善照看。”

    这是废他,又护他。

    这是手起,也是留情。

    此后朝中再提萧义,皆称“那个人”,而不敢直呼其名。

    而就在宫外风声正紧之时,宫中另有风雨欲来。

    钦天监选了黄道吉日,太监们也清扫出一条正阳宫直通太庙的御道。钟鸣三十六响,百官披麻挂素,萧铎亲披孝服,于太庙前昭告天下:

    “先帝病重薨逝,遗诏由皇第五子萧铎继承大统,即日起,移灵太庙,百官守丧,举国哀恸。”

    一纸诏令,终于将“先帝驾崩”四字公之于世。

    而那日传旨至后宫时,皇后并未失声恸哭,也未昏厥于殿中。她只是将茶盏轻轻放在小几上,转头望了宫外一眼,平静道:

    “我就说不寻常,竟然真死了。”

    传旨的太监战战兢兢,不知是否该再多说些什么,只低头将圣旨交给皇后的贴身女官,便匆匆退下。

    屋里寂静如水。炉中香未灭,薰得帘下半透明的纱幔晃动,宫人们齐齐低头,不敢喘息。

    皇后,哦不,如今该称为太后了。太后缓缓起身,走到铜镜前,细细看了看自己。镜中人鬓边已有些许白丝,眉眼却仍清秀端方,只是眼里那点光,仿佛在听闻“先帝薨逝”之后,一寸寸熄了。

    “这些年,他对谁都留了情,唯独对我……总是那么不冷不热。”

    她低声说着,像是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镜中之人听。

    “如今他死了,却还要我披麻戴孝,这世道啊,向来就不公平。”

    她嘴角轻扬,却没有笑意。

    “也好,礼不能废,后位更不能弃。我这一身孝,既是为天下,也是为自己。”

    说着,她命人取来素白宫服,亲自梳起头发,挽了个未亡人髻,插上素玉簪子。

    贴身女官红珠悄声道:“娘娘,您可还要去太庙吊唁?”

    皇后闻言,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得像是秋水般清寒:“自然要去,我是太后,他是先帝,这一礼,我若不行,旁人也不能行。”

    可她轻轻提起裙摆转身时,却险些一个趔趄。

    红珠急忙扶她:“娘娘!”

    太后摆手,低声却坚定:“无妨,终归要走这一遭的。”

    她的目光穿过珠帘、宫墙,望向那苍穹之下的金銮殿,低语如风:“他这一生,多情又凉薄。我不怨他了……但我也不会为他落泪。”

    太庙正殿外,风吹白幡,浮云似雪。

    而她缓缓步入殿门,身披素衣,一步步走入礼法与权势交织成的黑白世界。

    ——她不曾哭,可宫中再无人比她更懂,这场“守丧”,是送夫,也是送旧日的自己。

    太庙阴沉,柱梁森然,香烟缭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内容有问题?点击>>>邮件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