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女医班里的阮碧芜被她爹抓回去要把她嫁人,学院里的学生们都知道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大点的女孩子们都害怕。如果阮碧芜救不回来,她们家里人肯定会有样学样子,在学院里待久了,她们知道有更好的选择,哪里肯乖乖接受爹娘的安排早早嫁人呢。
嫁人就是遭罪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这倒不是夫子们教她们的,是她们自己亲眼看到的。
她们的父辈兄辈周围年长的亲戚,甚至是不认识的人,只要是成过亲的,就没几个过的幸福的。
以前女孩子们身在那种环境中,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混沌一片,隐约有意识到这样不好,可又不知道什么才是好的。
很多人都是稀里糊涂什么都没有想明白,就听从家里人的吩咐嫁了。
选个好日子成亲,当晚入洞房大概率是和未来共度几十年的丈夫第一次见面,然后就要面对婆媳问题,姑嫂问题,头两年生不出孩子就会被人嫌弃,堪称地狱。
至于生了孩子,那就是第二层地狱,怀了能不能生,生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活,活了之后孩子是男是女……
好不容易把孩子盼的长大一些,再回头一看,穷的叮当响,家里饿的都快系不上裤腰带了,男人还在想着去外头找女人呢。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女学生们大多数家中贫苦,她们又没奶娘仆人丫鬟能帮忙,有时候一个新媳妇甚至要干全家的家务活,洗衣做饭带孩子伺候男人,比牲畜都要累!
在学校里多舒服啊,她们不用面对这样残酷的未来,哪怕只是逃避一时也好,起码能晚些面对。
所以阮碧芜被抓,女学生们比谁都要关注她能不能回来,甚至有人悲观地哭泣。
阮碧芜家中至少有钱,给她找的夫君不至于太糟糕,可她们就不一样了,家里没钱的,爹娘都惦记着把她们嫁出去换钱回来,给家中兄弟们添钱娶新媳,或是填补家中债务。
谁给的钱多就把她们嫁给谁,这和卖女有什么区别?
这样情况的,大多数会被嫁给年纪大的男人,通常还是鳏夫,家中已有孩子,嫁过去就当后娘,再命苦点,得知前个女人是被打死的,那真是两眼一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为对女人来说,这不是她们亲自选择的命运,自然也没有她们主动叫停的权利。
只能煎熬着,活生生看自己吃苦受罪,有些人麻木了,甚至沦为环境的帮凶,有些人不喜欢沉沦,却又不止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一条麻绳结束自己悲苦的生命。
她们是来学院里读书的,又不是卖到这里,早晚都要出去,难怪学生们害怕,她们巴不得自己当初是被卖到学院里呢。
幸好阮碧芜的事情最后有了转机,大山长考中状元,那些人听到此消息,都不用大山长亲自出面,就灰溜溜地把阮碧芜给放回来。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整个学院,女学生们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甚至对迷茫的未来都有了些许期望。
也许,她们也可以像阮碧芜那样,摆脱被家中随便嫁人的命运,能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
学院创立三年,就属最初那一届招收的人多,那时候秦扶清在,他意气风发,大闹青州,使出手段招不少穷苦人家的女孩。
等他走了之后,学院在陈蓉等人的管理下渐渐步入正轨,女学生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要财力支撑,他不在这里之后,多少还是有些压力,再综合考虑学生多了夫子太少教不过来,最后几人商量决定减少招生数量。
所以现在学院里也就三百多不到四百个女学生,大多数女学生都见过秦扶清,也有一小部分没见过的,总是会问其他人秦扶清到底长什么样。
女子学院是男人建立的,总会让人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和她们接触过的男性亲长有什么不同。
学院早就被打扫装扮过了,怕有什么不周,这些女孩子们又起大早打扫一遍,早课都没上,把整个校园打扫干净后,众人又去食堂吃早饭。
这三年,学生们饭量越来越大,食堂只靠花大娘和王大娘根本忙不过来,陈蓉便又招了些帮工,有的是寡妇,有的是在家中活不下去走投无路找上门来求收留,陈蓉考验过她们的人品,便将她们留在学院里。
学院里也有男子存在,除了一开始就在的赵靖之外,陈蓉的弟弟陈沛也在,他去年娶亲后搬出学院,他的妻子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后来进入学院中教书,然后就是秦扶清介绍来的苏木爷孙二人,他们就住在单独的宅院里,都给学生们当夫子,苏木教课比较多,苏老大夫教的少,他沉浸在编书之中无法自拔。
今日这些人都走出房门,难得换上最好的衣服,校门大开,等着秦扶清还有知州等人的到来。
“快给我看看,我发冠没歪吧?”陈沛有些紧张,总是忍不住摸他的发冠,方才学生们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