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泽承亦牵挂远方穆锦安,常收到五叔薛太医传信,二月多还未醒来。
他们没有猜错,宦官掌兵权,此事是晖帝刻意为之,晖帝曾和赵赋言:
“薛氏、郭毅、王将军位高权重,在军中威望胜朕,你们替朕管好禁军。”
张兆,赵赋自是不亦乐乎,他们亦与张嫣禾皇后来往密切,张嫣禾表弟周思礼已官居兵部侍郎。
周思礼是位玩世不恭,无所德行的浪荡公子,从不上心朝政,唯有张嫣禾安排的事,他马首是瞻。
张嫣禾结交门阀士族,得到拥护,在皇子中选择许久,那日在殿内,赵赋也在此处,她曾和李银朗直言:
“银朗,你父皇龙体有恙,你答应本宫,做了太子,定扶持张氏族人。”
无论张嫣禾是否扶持他,她皆为未来太后,李银朗得后宫之人相助,比此前更有胜算,痛快答应:
“母后,儿臣母妃早逝,张氏族人便是儿臣舅舅家。”
赵赋、崔恒岭、卢笙壑、王荀等皆谏,立李银朗为太子,晖帝神情不悦,他方病了几日,这样人按捺不住,大袖一挥:
“赵王、晋王,立何人为太子,容朕思之。”
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出宫后方商议,崔恒岭直言:
“晋王不过奴婢之子,陛下怎会提及他?难道是赵王有何把柄,被陛下抓住?”
王荀为人谨慎,谋略过人,见多识广,他那时在殿内观帝王神色,格外愤怒,眼底闪过智慧之光:
“几月前,陛下遇刺,自此性燥暴戾,疑心深重,若真如此,我们可别被牵连。”
卢笙壑神情淡定,士族在意家族百年昌盛,帝王能够重用他们,荫官五代,甚至十代,请托收取贵财,方彰他地位崇高,笑道:
“晋王无所依仗,更易为棋,狭天子以令诸侯,许是我们改变科举的机会。”
几人相视一笑,方散开,崔恒岭瞧见远处王淮炀郁郁寡欢,自上次在宫门外打了外甥一巴掌,两人许久都未缓和,崔乔月也曾劝解儿子,更是家法处置:
“王淮炀,若说从前你仰慕公主,许是有机会,可眼下,她已和亲为妃,你表妹欣桐聪慧貌美,端庄持重,下月便成亲。”
王淮炀不想与舅舅崔恒岭牵涉,他是想念穆锦安,但也残存理智,直言道:
“母亲,还记得太上皇,欲令穆氏、南宫全族覆灭吗?崔卢王萧多结亲,纵横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来日,何人不满门阀树大根深,我们便是无妄之灾。”
王荀和崔乔月愣住,还从未听过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王荀抚胸口,鞭子抽打王淮炀,大骂道:
“忤逆不孝,竟敢诅咒家族?”
王淮炀忍疼痛,丝毫不惧,他格外清醒,面露铁血之色,抬眸望眼前父母,他坚持的道义是为百姓,为政治清明,而非倚权欺寒门,少年掷地有声:
“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家,您怎知此朝无侯景,崔舅舅把持朝政,构陷顾鸿斯,令其挨五十杖,报应来的如此快,您最好换杖刑,儿子替舅舅赎罪。”
王荀当场便气晕过去,几日方恢复,他认真思虑晖帝谋略,想找出破绽,既保家族昌盛,又可大权在握。
晖帝听说王荀生病,觉还要仰仗士族,派几位太医前去诊治,他每日格外注意身体,盘算权衡朝中每人,曾和心腹赵霁言:
“将穆锦安留在渠和,李璟晔便不会回盛安城,朝中不少人,视他为明君,鲜血尸骨铸龙椅,若心慈手软,血溅龙椅的人便是朕。”
“给那些贱奴编户,允幽州渠和互市,朕仁政及太帝,已是给他们面子,还妄想回朝堂?任何人都不能杀李元漾。”
赵霁知道裴韫死得很惨,他不敢在帝王面前多言,只道:“一切皆在陛下掌控之中。”
陈崇望自父亲陈宣造反被杀之后,攀附多人,保全性命,在晖帝面前得几分信任,他做事从不循规蹈矩,众人皆支持李银朗时,他已和晋王李允德来往许久。
二人情同兄弟,李允德出身卑微,行事堪比李煦当初那般谨慎,从不出差错,不与朝臣来往,只暗地里和陈崇望来往,陈崇望能言善辩,常安慰李允德:
“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稳操胜券,八位兄弟又如何,皇上当初可是有二十多位兄弟,众人皆拥齐王,不曾想皇上被送进东宫。”
“后院妻妾、商贾寒门、州县官吏,草原小族尚为权利不休,何况我们中原皇室,坐拥万里山河呢?”
李允德如临薄冰多年,早已练就铜墙铁壁之心,极强的耐心,他掩饰眼底情绪:
“本王愚钝,都听崇望兄所言。”
李允德每日都要进宫请安,于朝政一字不言,只是伺候晖帝,但从不在晖帝寝殿多待,晖帝心中感动,觉他从不算计自己这位父亲,笑道:
“允德,这些年委屈你了,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