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春喜的思路另辟蹊径,皱眉,说:“她克夫?”
“恐怕命不好,姑母何苦认这种干女儿?”
“万一带来霉运,多不好。”
王俏儿苦笑,强忍尴尬,难以接话,真真切切感受到话不投机半句多。
幸好路途不长,马车终于到达娘家门口,王俏儿赶紧下车,远离尴尬。
王老太盯着王玉娥看,感觉像做美梦一样,老眼沧桑,泪花闪闪,泪中带笑。
由于生病,她掏出手绢,擦一下鼻水,问:“上次不是说,要在大同府那边过年吗?”
王玉娥扶她进屋去,免得在外面吹冷风,顺便接话:“听说乖宝有喜,我就赶紧回来,怕她头一次怀娃娃,啥也不懂。”
“娘,你鼻梁掐得红红的,又生啥病了?吃药没?”
王老太敷衍地回答:“吃过了。”
实际上,她吃的药不过是罗汉果和枸杞泡水罢了,而且那罗汉果还是半年前王玉娥买给她的,枸杞是乖宝给的。
她平时省吃俭用,连药都舍不得吃。
王玉娥了解亲娘的毛病,于是又追问她吃啥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王老太干脆揭开茶杯盖,给她看。
王玉娥看见茶杯里的罗汉果,轻轻叹气,无可奈何,暗忖:曾外孙女婿都当上本地县令了,你还这样省,干啥?没苦硬吃……
王老太这会子心里高兴,精神抖擞,挨个儿跟小辈说说话,又对韦春喜问:“顺哥儿呢?洋洋呢?还有方哥儿……怎么没回来?”
韦春喜喝一口热茶,笑道:“学堂还没放假呢,顺哥儿要念书,否则被夫子打手板。”
“洋洋和方哥儿帮我看铺子。”
她晓得洋洋懒,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今天特意让方哥儿从李大夫的药堂请假,回铺子里帮忙。
她那铺子,每天都舍不得打烊,生怕流失顾客。
喝完一杯热茶,她赶紧去厨房帮忙。王猛则是回屋补觉去了,否则头重脚轻,走路都走不稳。
王玉娥把赵甘来和璞璞介绍给娘家人认识。
王老太先是吃惊,不敢相信,跟王玉娥说两句悄悄话,确定这干女儿是真的之后,她赶紧回屋去打开柜子,准备见面礼。
她给的见面礼并不贵重,只是像过年给孩子们红包一样,红包里包几个铜板,铜板用红线串成梅花状。
看起来不大方,但心意是好的。
赵甘来看见王老太用苍老、颤抖的手递红包过来,看不到红包里面,不知道里面包了啥,所以不好意思收,委婉地推辞,说:“干姥姥,我心领就行,您不用客气。”
王玉娥劝道:“甘来,快收下。”
“我娘喜欢你,把你当自家人,不要见外。”
赵甘来左右为难,最后只能收下,道谢。
王老太又递一个红包给璞璞,然后松一口气,重新坐下,嗓子有点咳嗽,又赶紧喝那个罗汉果泡的水。
乖宝已经悄悄打发赵大旺赶马车去城里请李大夫过来,想给太姥姥仔细瞧瞧,免得小病拖成大病。
另一边,王玉安和赵理陪赵东阳聊天。
赵东阳不放过任何吹牛的机会,把打胜仗的事说给大舅子听,满心骄傲。
王玉安却吓得心跳到嗓子眼,说:“妹夫,你胆子真大。”
“如果换做是我,肯定想办法逃难。”
赵东阳拍打大腿,叹气,说:“风年是大同府的知府,哪里能逃?”
“全家人患难与共,同甘共苦,谁也没法逃跑。”
“正因为没想着逃跑,所以才打胜仗。”
说着说着,又笑出声。
王玉安点头赞同,说:“风年了不起,是个好官。”
赵东阳笑眯眯,端起茶盏,润嗓子,然后继续吹,越吹越高兴。
赵理因为这些日子为闺女元宝的亲事操心,所以话反而说得不多。
他本来想把元宝送去大同府,让赵宣宣和唐风年的家风熏陶元宝,免得她眼光太低,非要嫁给那什么没有前途的穷小子罗无忧……
但是一听说那边会打仗,他心里一咯噔,免不了又打起退堂鼓,暗忖:打仗如同洪水猛兽,人命如草芥,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命没了,还想啥亲事?
赵东阳吹完唐风年的功绩,又开始吹巧宝,说:“我家巧宝射箭百发百中,站在城楼上,直接射中城外的反贼头子,连皇上都夸她。”
“皇上信任我家,后来还让小皇子在我家养病,养得白白胖胖,可好玩了。”
赵理听得大吃一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虽然是亲戚,但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家与唐风年一家的等级差距,如同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他暗忖:难怪乖宝选中的夫婿当官,而我家元宝只选个穷小子,这从小的眼界就不一样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