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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上旬。
永康宫。
纯懿皇太妃的床前围满了人,有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有秦君郁、年宿宿还有秦文渊,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眉头紧锁。
秦文渊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几位太医轮番把脉,每一个的反应都是叹气摇头。
纯懿皇太妃闭着眼,呼吸微弱,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像是随时会咽气。
“皇上,借一步说话。”
太医和秦君郁往外面走,年宿宿跟了过扎。
回头一看,秦文渊跪在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泪眼婆娑,想哭又不敢哭,无声地流着泪。
几人到了内廊上说话。
李太医表情严肃,眉心一直没舒展过,他语重心长地告诉秦君郁:“以纯懿皇太妃目前的情况来看,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还请皇上早做准备。”他低下头去。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秦君郁闭了闭眼。
太医既然这样说,别的都不用多问了,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准备后事。
吹了一会儿风,秦君郁脸上的雾霾散开,他侧目问心事重重的年宿宿根本不知道:“姎姎,你觉得呢?纯懿皇太妃的病真的好不了了吗?”
她懂医术,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毕起来,秦君郁自然更相信她。
自己经历过幼年丧母的痛,知道有多么无措和伤心,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也经历这些,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尝试。
可年宿宿摇头,眼中满是愧疚和无奈,“纯懿皇太妃已油尽灯枯,再名贵的药材,医术再高强的大夫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秦君郁差点脱口而出:“你有。”但他张了张嘴巴,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他抬头仰望阴沉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
秦君郁回到祈年宫,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扳指。
秦文渊的东西还在书案上没来得及拿走,有他练字的字贴,有他常看的书,还有……今年四月份的折子,原本是保存在藏书阁中,怎会到这里来?
他随手翻了几本,发现上面有新字迹,与他极为相似的瘦金体,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
林守德正巧来取东西,见秦君郁看得入神,眼中又有几分不解,便解释道:“这是五皇子特地命人取来的,他说书本的知识看得再多也不如实践成长得快,便将您批复过的折子拿来重新学习、理解了一遍。”
他看了一眼折子的日期,笑道:“这是四月的,一二三月估计前几日就看完了。”
秦君郁既欣慰又感动,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有看错人。
既然纯懿皇太妃很可能活不到开春,那便在年底把事情都解决了,再拖下去恐有变故。
翌日,秦君郁在早朝宣布了一个震撼寰宇的消息,满朝文武齐刷刷下跪请他收回成命。
“皇上,您登基不到一年,这……又将皇位传给五皇子,您让天下人怎么想啊!实在不妥啊!”
“是啊皇上,您正值壮年,为何要传位给五皇子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啊!请皇上看在琉璃江山和百姓的份上,收回成命!”
“皇上三思啊!”
……
一向各抒己见,意见不一的大臣们难得统一战线,说得字字珠玑,恨不得将“死谏”刻在脸上。
没一会儿大殿中央就跪倒了一大片,年丞运和几位有话语权的大臣却还站着,表情大有深意,他们没看皇帝,也没有要进言的意思,仿佛默认了皇帝的决定。
他们都是秦君郁花了一年时间为秦文渊挑选出来的忠臣,有他们佐政,秦文渊登基后一定能得心应手,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秦君郁脸上突然划过一抹笑,语气坚定:“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明日圣旨颁布,昭告天下,便成了定数。望众爱卿继续为我琉璃献计献策,忠心侍主,大展宏图。”
众人目光如炬,看着他眼中有不舍,有不解,更多的是惋惜。
他登基一年不到,就做出了那么多功绩,这不是勤勉就能做到的,更多的是天赋,是阅历和经验。试问史书有哪任帝王能有如此辉煌的时刻?
他们忠于朝廷,也希望自己侍奉的君主是位明君。
秦君郁语重心长道:“如果你们非要问原因……”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就当朕没有几年日子可活了,现在退位是最好的选择。”
“五皇子年纪虽小,但经太子三师以及朕的教导,已经能担大任,又有诸位爱卿辅助,朕也能安心了。”
众人脸上都挂着哀伤的表情,心情格外沉重。
原以为皇帝病好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不曾想等来的是传位圣旨,退位诏书。
秦君郁站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