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饭桌上,男人扒拉了几口菜,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咸了!打死卖盐的了?这怎么吃!”
李娟正在给小宝擦嘴边的饭粒。她动作没停,擦干净了,才不紧不慢地解开腰后的围裙系带,随手搭在椅背上。“咸了?”她语气平淡,“那你自己做吧。”说完,抱起小宝,转身就进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先是死寂,接着传来冰箱门被用力拉开又甩上的“哐当”声,锅碗瓢盆一阵稀里哗啦的碰撞。过了许久,一股浓烈的、劣质调料包勾兑出的泡面味道顽强地钻进门缝。又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大宝的小脑袋探了进来,脸上还沾着点油渍。他蹑手蹑脚走到妈妈身边,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角,仰起脸,小声地、带着点告状的意味说:“妈妈,爸爸煮的面面……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李娟低头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股暖流,混着难以言喻的酸楚,悄然涌过心田。原来,她并非离了那个咆哮的男人,就活不下去。
又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李娟坐在窗边的小书桌前,老旧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发出嗡嗡的低鸣。屏幕上,一份简历的框架已然清晰。她正凝神斟酌着最后一行“自我评价”的措辞。男人趿拉着拖鞋从客厅晃过来,大约是游戏输了,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又看看李娟专注的侧脸,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一天到晚抱着个破电脑!家不像家!”他声音拔高,带着惯有的刻薄,“不想待就趁早滚!没人拦着你!”
李娟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指尖离开键盘。她缓缓转过椅子,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男人因愤怒而瞪圆的双眼。那目光里没有往日的瑟缩和泪水,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审视的冷静。
“滚?”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好啊。那孩子的抚养费,你打算怎么付?按月,还是一次性结清?”
男人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他张着嘴,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李娟,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房间里只剩下电脑风扇单调的嗡鸣,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遥远的车笛。
李娟不再看他。她移动鼠标,点击了“打印”。打印机在角落发出低沉的启动声,接着是纸张被吞入、吐出的规律轻响。她站起身,走到打印机旁,拿起那张尚带余温的A4纸。简历上的文字简洁有力,清晰地勾勒出她这些月偷偷积攒下的技能和方向。她小心地对折好,放进桌边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半旧的米色通勤包里。
拉上拉链的瞬间,她直起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间拥挤、凌乱、充满了孩子玩具和烟火气的屋子。奇怪的是,那些堆在沙发上的衣物、散落在地板上的积木、甚至墙角那一点没擦干净的奶渍,此刻在从窗外斜射进来的午后阳光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近乎温暖的色调。那感觉,就像推开一扇积满灰尘的厚重窗户,骤然涌入了满室明亮的光线,连空气都变得清透起来。
她拎起包,背脊挺直。饼干盒里积蓄的钱,足够请一个月的月嫂。初级会计证的红皮小本,此刻正稳妥地躺在包的内袋里。她当然不是不想走,只是那条路,她必须走得稳稳当当,一步一个脚印。她要等,等到自己足够强壮的那一天,足以把两个小小的、温暖的生命,一起带离这片充斥着咆哮的泥沼,走向一个没有“滚出去”的未来。那扇门,已经在她心里,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男人见她不为所动,恼羞成怒,伸手来抢她的包。李娟侧身一闪,男人扑了个空,差点摔倒。他气急败坏,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凳子倒地的声响让小宝在房间里哭了起来。李娟皱了皱眉,快步走进房间抱起小宝,轻声哄着。男人还在客厅里骂骂咧咧,李娟却只当没听见。
接下来的日子,李娟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继续提升自己。她投递的简历渐渐有了回应,面试一个接着一个。每一次面试,她都精心准备,展现出自己的专业和坚韧。终于,她收到了一家公司的录用通知,薪资虽然不算高,但对她来说却是新的开始。
拿到录用通知的那天,李娟回到家,把证书和录用通知摆在男人面前。男人看着这些,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嘴硬道:“有什么了不起。”李娟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平静地说:“我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说完,她开始收拾行李,男人在一旁沉默不语,或许他也知道,再也无法留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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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两个孩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男人打开门,竟是李娟的父母。原来,他们从亲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