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眼看着孩子们大了,苏梅心里不踏实,多次提出去把复婚手续办了。每次陈志强都找各种理由推脱:太忙了,等这阵子过去再说,最近行情不好心烦,复婚就是个形式我们感情又没变……苏梅虽然心里有点疙瘩,但想想二十年的情分,想想他“孝顺”母亲、辛苦经营,也就一次次被安抚下去。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什么“假离婚”?分明是处心积虑的“真离婚”!什么“陪老娘”?分明是拿着夫妻共同财产,在另一个地方,和另一个女人,组建了另一个家!那个所谓的“老房子”,恐怕早就成了他和那个叫柳眉(苏梅后来打听到的名字)以及他们儿子陈浩的安乐窝!而她的婆婆,她叫了二十年妈的人,一直住在那个“安乐窝”里,心安理得地帮着儿子欺骗她这个“前儿媳”!
整个陈家,都在合起伙来演一场旷日持久的戏,只为了让她这个“外人”净身出户后,还傻乎乎地守着空壳!
“哈哈哈……”苏梅在电话里发出几声凄厉又绝望的干笑,听得李芸毛骨悚然,“芸姐,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全家耍得团团转!我以为的孝顺,是骗局!我以为的忙碌,是借口!我以为的安稳,是人家给我精心编织的牢笼!我守着那几本写着我的名字的房产证,还觉得自己是女主人!现在才知道,人家早就把根扎到别处去了!”
丈夫死了,死于一场惨烈的车祸。苏梅心里翻江倒海,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恨陈志强的无情背叛,恨柳眉的登堂入室,更恨婆婆一家的虚伪欺骗!然而,这恨意之外,更多的是一种灭顶的绝望——因为陈志强的死,并非一切的终结,而是更大灾难的开始。
葬礼的闹剧之后,苏梅强撑着处理完陈志强的身后事,还没等她从巨大的情感创伤中喘口气,催债的电话和登门的人,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蜂拥而至。
陈志强名下的养猪场,规模看着风光,实则早已是个巨大的债务窟窿。前两年猪价暴跌,加上他盲目扩张和管理不善,早已资不抵债。他欠了银行几百万的贷款,欠了民间贷款公司的高利贷,还欠了饲料供应商、设备商甚至一些私人朋友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是个天文数字。
更让苏梅心如刀绞的是,她从一些来“好心”告知(实则是探口风或幸灾乐祸)的“朋友”口中得知,陈志强这些年挥霍无度,很大一部分钱,都花在了柳眉母子身上!他在邻市给柳眉全款买了套一百多平的楼房,还给她买了辆不错的轿车。柳眉过着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儿子陈浩上的是昂贵的私立学校。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榨干养猪场和她苏梅这个“前妻”血汗的基础之上!
“他死了,死得好!真是老天开眼,给他的报应!”苏梅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悲凉和虚脱,“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还有那个被他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他倒是痛快了!”
报应落在了陈志强头上,但承受这报应苦果的,却是苏梅和她的两个女儿。银行和贷款公司可不是慈善家。他们很快申请了资产保全和强制执行。苏梅名下那三套房子,除了那套位置最偏、面积最小的老破小(当初离婚协议里归陈志强,但一直由苏梅母女实际居住,且价值最低),另外两套——准备留给女儿们的“嫁妆”——都被银行查封,即将进入拍卖程序,用以偿还债务。
一夜之间,苏梅从拥有三套房产的“富婆”,变成了只剩下一个勉强栖身之所的负债人。那两套承载着她对女儿未来安稳生活期盼的房子,成了冰冷的抵押物。而陈志强留给柳眉的房产和车子,由于是“赠予”且柳眉并非法律上的妻子或债务人,竟奇迹般地暂时安全了!法律只认冰冷的合同和产权登记。
“芸姐,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梅的声音彻底垮了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万念俱灰的疲惫,“恨陈志强?他死了,我再恨,他也感觉不到了,反而折磨我自己。恨柳眉?她也是被他骗了十几年青春?还是恨她自己蠢?恨婆婆一家狼心狗肺?恨谁都有理由,可恨谁都没用!钱没了,房子没了,家……早就没了!我现在只觉得……空,好大的一个空,黑洞洞的,要把我吸进去……眼泪?呵,早就流干了,哭都哭不出来,就是憋得慌,喘不上气……”
李芸听着电话那头破碎的声音,心疼得无以复加。她只能一遍遍地说:“梅子,梅子,别这样想……过去了,都过去了……志强他……他遭了报应了,老天爷替你罚了他了……那些糟心的事,那些烂人烂事,咱们不想了,好吗?往前看,啊?为了孩子,为了你自己,你得挺住!日子还得过下去啊……”
这些话,李芸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苏梅失去的,不仅仅是丈夫,更是二十年的信任、一个完整的家、半生的积蓄和对未来的所有规划。这种背叛和掠夺带来的伤害,深入骨髓,岂是几句“往前看”就能抚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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