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以为这话是山君对自己说的。
刚要开口回应,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落叶擦过地面,细微却清晰。
他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双目如炬,死死锁向身后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客从他乡来。”
黑暗深处,一道平淡的声音悠悠响起。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像石子投入静水,在山庙前漾开无声的涟漪。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从噬人的黑暗中缓缓踏出。
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色道袍,衣袂竟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那张在阴影中逐渐清晰的面容,此刻完整地落入山庙前众人的视野,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山庙里的那尊神佛体内,一股磅礴神识骤然爆发,如天罗地网般将沈书仇周身牢牢笼罩。
可神识落下的刹那,神佛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祂分明没从眼前这人身上察觉到半分禁忌力量的波动,可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感,却像针芒般刺着祂的感知。
“大胆狂徒!见我山君在此,竟敢不跪?”
神佛尚未开口,身侧的李根已按捺不住,厉声喝斥,眼底满是狂热的维护。
沈书仇对这声怒喝置若罔闻,只缓缓抬起手指,轻轻点向队伍末尾的一人,声音平淡无波:“我来,只为她。”
神佛与李根顺着他指尖望去,视线落在了队伍最末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身上。
而自沈书仇出现的那一刻起,小女孩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
那双本该古井无波眸子,唯有深处悄然翻涌着一丝极淡的贪婪,像蛰伏的饿狼盯上了猎物。
此刻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滋长——吃掉他。
要完完全全,连骨头带肉地,“啊呜”一口吞进肚里!
“放肆!山君的祭品岂容尔等窥伺!”
李根怒喝如雷,猛地跪倒在地,朝着山庙方向叩首:“恳请山君应允,容属下替您清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狗!”
山庙内的神佛依旧沉默,却以这份寂静默许了他的请求。
祂也正想看看,这个毫无禁忌之力波动的青年道人,究竟藏着怎样的危险。
李根从沉默中读懂了应允,猛地起身。刹那间,一股远超凡俗的凶悍威势从他体内爆发。
脚下猛地一踏,坚硬的地面应声凹陷出一个深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朝沈书仇暴射而来,带起呼啸的劲风。
面对疾驰杀来的李根,沈书仇面无表情,只缓缓抬起右拳,平平挥出。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
方才冲得有多迅猛,此刻的李根便飞得有多狼狈,像个破败的麻袋般径直撞向山庙大门,将厚重的木门砸得粉碎。
更可怖的是,他的身体在这一拳的巨力冲击下,竟直接化为漫天飞溅的血渣,连完整的骸骨都未留下。
对这种狂热的爪牙,沈书仇自始至终,没有半分留手的打算。
震耳的爆响余音未散,空气已瞬间凝固成死寂。
下一秒,孩子们的惊呼声才猝然炸开,此起彼伏的抽泣声中。
除了那个小女孩愈发灼热贪婪的目光,其余所有视线落在沈书仇身上时,都浸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仿佛在看一尊索命的修罗。
就连山庙里的神佛,在那拳劲余威荡过时,瞳孔也猛地一缩。
直到此刻,祂才终于明白——为何这个道人明明感受不到丝毫禁忌力量,却自带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
因为祂清晰地察觉到,眼前这青年道人虽无半分禁忌之力流转体内,他的身躯本身,就是行走的禁忌。
这副禁忌之躯,正是系统赋予他这一世的修为根基。
以无形的系统之力,悄然窃取此方世界的禁忌本源,最终凝练成的躯体。
而那禁忌力量的源头,追根溯源,直指澹台池孤!
若澹台池孤未来想真正踏足大帝境,成就独一无二的禁忌之位,就必须吞噬掉沈书仇,将这部分被窃取的力量彻底收回。
这,也正是为何澹台池孤自沈书仇出现起,就本能地觉得他是极其好吃的东西。
那是源自力量本源的呼唤,是禁忌对自身碎片的渴求。
“你既与吾同为禁忌,这些禁品,你有资格与吾同享。”
神佛缓缓开口,对这个同样身负禁忌的强大存在,祂并不想轻易树敌。
“我与你并非一类。”
沈书仇轻轻摇头。
指尖依旧指着澹台池孤,语气坚定,“我说得很清楚,我只要她一人。”
“本座念你同为禁忌,已不愿为难,休要得寸进尺!”
神佛闻言,周身恐怖的威压骤然爆发,如乌云压顶般笼罩全场。
祂虽不想与沈书仇死斗,但要夺走对祂同样极具诱惑力的澹台池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