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小时,两人讨论着“婚戒”的设计。
胡天佑按照叶明珍的喜好提出要求,森田绫子则画出几个草图。
谈话间,胡天佑刻意引导话题到日本文化和科学上,试图获取更多信息。
“森田小姐在东京学设计,怎么会对化学也这么了解?”胡天佑指着一本桌上的化学期刊问道。
森田绫子的表情微微一僵:“我是受父亲的影响,他总说艺术和科学是相通的。”她迅速转移话题,“您看这个心形镶嵌设计如何?”
门被推开,高桥明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西式服装,看起来更像大学教授了。
“打扰了。”他坐到胡天佑对面,“林先生,听说您父亲有植物园?”
胡天佑点头,继续编织谎言:“主要是热带兰花的培育,父亲一直想引进日本樱花,但气候不合适。”
“樱花……”高桥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美丽却短暂的花,最适合大和民族的精神。”
森田绫子起身:“我去准备茶点。”
她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高桥明突然用英语说道:“Who sent you?”
胡天佑保持镇定,同样用英语回答:“No one.,I'm just a jeweler。”
高桥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切换到中文:“香港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们阻止了‘樱花雪’,但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胡天佑的心跳加速,但表面依然平静:“森田教授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别装了,”高桥明压低声音,“你的伪装很好,但有两个破绽。第一,真正的新加坡华侨说英语会带马来口音,而你没有;第二,那套翡翠首饰的镶嵌方式是上海工,不是南洋工。”
胡天佑的手指悄悄移向后腰的手枪:“教授观察很仔细。”
“我是科学家,观察是本能。”高桥明的声音更低了,“听着,我没有多少时间。‘落樱’已经进入最后测试阶段,比‘樱花雪’致命十倍,它能通过空气传播,专门针对欧美人种的基因弱点。”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高桥明的眼中流露出痛苦:“我女儿不知道真相,她以为我们在研发农作物增产技术。但最近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他们准备在中国战场先试用,然后再用于太平洋战场。”
门外传来脚步声。
高桥明迅速恢复常态,大声用日语说道:“所以兰花的培育关键在于湿度控制。”
森田绫子端着茶盘进来,身后跟着女佣。
胡天佑和高桥明像普通客人一样讨论着园艺话题,但桌下,高桥明悄悄将一个小纸条塞进胡天佑的手中。
茶会进行到一半,门铃突然响起。
女佣匆匆跑去应门,回来时脸色苍白:“森田教授,佐藤大佐来访。”
森田绫子惊讶地看向父亲:“佐藤叔叔?他没说今天要来啊。”
高桥明的脸色变得铁青:“请他稍等,我马上……”
太迟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已经站在客厅门口,穿着笔挺的日军大佐制服,眼镜片后的眼睛冰冷如蛇,正是佐藤健。
“打扰了,森田君。”佐藤用日语说道,目光却锁定在胡天佑身上,“听说你有客人?”
胡天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佐藤健的视线像X光一样扫过他的全身,从发型到皮鞋,不放过任何细节。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露出礼貌而困惑的表情。
森田绫子起身介绍:“这位是林国栋先生,新加坡来的珠宝商。林先生,这是佐藤大佐,父亲的老同学。”
胡天佑起身鞠躬,用刻意蹩脚的日语问候:“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佐藤没有回礼,而是继续盯着他:“林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没有,大佐阁下。”胡天佑保持微笑,“我是第一次来上海。”
“奇怪,你看起来很面熟,”佐藤走近一步,“特别是眼睛的形状。”
高桥明突然咳嗽起来,剧烈得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森田绫子慌忙去扶父亲:“父亲!您的药呢?”
“在……书房……”高桥明虚弱地说道。
佐藤皱了皱眉,不得不让开道路让森田绫子扶父亲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胡天佑和佐藤,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先生做珠宝多久了?”佐藤突然问道。
“十年了,继承家业。”胡天佑从容应答。
“新加坡哪条街?”
“牛车水附近的克罗士街。”
佐藤点点头,似乎暂时接受了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