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萧家…”闵墨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世代簪缨,执掌邦交权柄数十载,底蕴深不可测。其家族根系盘踞上京,枝蔓却极少沾染大夏军部或东倭少壮派的泥沼,门风清贵,行事周密。此行关乎天下气运,非此等兼具威望、手段与绝对中立的世家…不可胜任!”
“妙!”孙红兵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轻赞,“闵墨兄慧眼!萧家那位先荣公,乃前朝遗老,虽侍奉旧主,却力主‘师夷长技’,乃洋务之中流砥柱!其眼界开阔,深知科技乃强国之基,绝非那等食古不化之辈。由他调教出的萧家子弟,胸襟气度、手腕眼界,必属上乘!确是执行此等绝密使命的不二人选!”
“很好!”羽田紧绷的面容终于略微松动,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对着闵墨和孙红兵郑重一揖,枯瘦的身躯弯折下去,带着东瀛武士特有的沉肃:
“如此…联络希罗圣域、求取灵髓样本、乃至未来结盟之重任…便全权仰仗二位,托付于上京萧家了!希罗圣域虽名义上曾附大夏,然其避世千年,底蕴莫测,此行吉凶难卜…”
他抬起眼,眼中带着深沉的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愿天照大神庇佑,萧家义士…能马到功成!”
羽田的话语在地堡中回荡,带着沉甸甸的期许。
然而,“马到功成”四字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悬疑:萧家能否突破重重险阻抵达圣域?洞微一族会如何看待这来自凡尘的“器”之诱惑?那“地脉灵髓”是否真能与此处禁忌的“时空之器”共鸣?而此刻,在地堡之外,少壮派的耳目是否真的毫无察觉?那控制台深处,代表未知能量波动的墨绿指示灯,似乎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眸。
地堡内凝重的空气,被一阵沉稳却不失力度的脚步声打破。金属门无声滑开,一个身影逆着通道入口处幽暗的光线走了进来。此人中等身材,肩宽背阔,步履间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利落与内敛的劲力。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卷宗,面容在阴影中一时看不真切,只觉轮廓分明,气度沉凝。
“哎呀!萧正昆!”
孙红兵脸上堆起笑容,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迎上前一步,“当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我们方才正议及贵府……”
那身影完全踏入惨白的灯光下,露出一张年轻而英挺的脸庞。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邃,目光在闵墨、孙红兵、羽田三人脸上缓缓扫过,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玩味。
“哦?”他声音清朗,语调却平缓得听不出波澜,如同深潭投石,“能让几位‘领导’在如此紧要关头,还能想得起我萧某人…想必…是有什么‘好事’临门了?”
闵墨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锁在这个自称萧正昆的年轻人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他的脊椎。
他的内心似乎呈现警兆:这时怎么一种熟悉的陌生感‘上京萧家…萧正昆…没错,萧家确有此人,与我亦有过数面之缘。可眼前此人…这气定神闲、渊渟岳峙般的气度,这眼神深处藏而不露的锐芒…还有这说话时,字里行间透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与审视…’
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那个印象中略显青涩的萧家子弟,却发现两者竟如同隔着一层模糊的水汽,难以重合!
闵墨眉头微蹙,眼中困惑之色愈浓。他下意识地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电,试图穿透对方那层沉静的外壳,捕捉那丝令他不安的违和感。心跳,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这……”闵墨喉头滚动,刚欲开口细辨,一股沛然莫御的、如同海啸般的沉重倦意,毫无征兆地自丹田深处汹涌袭来!这倦意来得如此迅猛霸道,瞬间冲垮了他的神志堤坝!
“怎…怎么……会……”闵墨只觉眼前灯光猛地扭曲、拉长,化作一片刺目的光晕,孙红兵和羽田惊愕的面容在光晕中飞速模糊、溶解!他试图抬手扶住冰冷的控制台,指尖却只传来一阵虚空般的麻木。最后一个“你”字尚未出口,整个世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拽入无底深渊!
天旋地转!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急速下坠!
无边无际的、浓稠得如同凝固墨汁的黑暗,再次将闵墨彻底吞没。五感尽失,万籁俱寂,唯有意识在绝对的虚无中沉浮。
他的感官似乎被完全剥夺:陷入绝对的孤寂。
‘甬道…又是这黑暗的甬道!萧晓呢?那丫头不是最怕黑吗?她那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为何听不见了?她去哪了?’
一股比黑暗更深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想呼喊,想寻找那个依赖他的身影。
“萧…晓……”意念在心底嘶吼,可双唇却如同被万钧玄铁熔铸封死,紧紧粘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