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只有那核心机械装置在惨白孤灯的照射下,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装置本身冰冷、死寂,毫无动静。警戒线清晰可见,黄黑条纹在灯光下格外刺目。整个空间在强光下显得格外空旷,除了他们二人急促的呼吸和闵墨那“荷荷”的怪响,再无其他声息。
萧晓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却是慌乱不安:没有敌人!没有机关!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闵墨哥哥会吓成这样?!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是幻觉?还是……这地方……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越是这死寂般的“正常”,越是衬得闵墨的反应诡异绝伦!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萧晓的脊椎疯狂上窜,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在这幽闭、冰冷、被强光照得无所遁形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空间里,未知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再也抑制不住,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猛地转身扑进闵墨那同样冰冷颤抖的怀中,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她仰起煞白的小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的哭腔:“闵……闵墨哥哥!你……你到底是看见什么了?!别吓我啊!”
她的声音在地堡冰冷的墙壁间碰撞,带着无尽的惊惶,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闵墨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的“荷荷”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敲击在死寂的空气里。
萧晓那带着哭腔的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也未能激起。闵墨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喉咙里那令人心悸的“荷荷”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愈发急促、嘶哑,如同濒死野兽的喘息。
他那双因极度恐惧而瞪圆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猛地失去了所有焦距,瞳孔涣散开来,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紧接着,萧晓只觉手中紧握的那只大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变得死沉冰冷!闵墨整个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霜瞬间冻结!他高大的身躯,竟如一座失去根基的铁塔,又似被狂风折断的巨木,带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沉重感,直挺挺地、毫无缓冲地向后轰然倒去!
“不——!”萧晓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恐惧瞬间攫取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去抓、去挡,纤纤十指死死攥住闵墨的衣袖,那力道几乎要将布料撕裂!
她的内心呐喊着:抓住他!不能倒!闵墨哥哥!
然而,她柔弱的身躯在闵墨那失去意识、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倾倒之势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嗤啦!”一声裂帛之响,衣袖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竟被撕裂开来!
萧晓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地将她向前狠狠一带!她惊呼一声,纤弱的身子如同断线的纸鸢,被闵墨沉重的身躯裹挟着,一同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地堡空旷的空间里回荡,震得萧晓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剧痛,但她此刻哪里顾得上自己?她甚至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炸开:闵墨哥哥!
“闵墨哥哥!”萧晓的声音因恐惧和剧痛而变了调,带着浓重的哭音。她强忍着眩晕和疼痛,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撑起身子,几乎是扑爬着挪到闵墨身边。她伸出颤抖的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冰冷沉重的上半身揽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正在流逝的生命力。
怀中的人,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在惨白如金纸的脸上投下两片死寂的阴影。他脸上的肌肉完全松弛下来,方才那惊骇欲绝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碎的、毫无生气的平静。汗水浸透了他的鬓发和衣领,触手一片冰凉黏腻。萧晓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那触感冰冷得让她浑身一颤,心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
“醒醒!闵墨哥哥!你醒醒啊!”萧晓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闵墨灰败的脸上。她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地摇晃着他宽阔却毫无反应的双肩,声音凄厉而绝望,在地堡冰冷的墙壁间无助地回荡,“别吓我!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闵墨哥哥——!”
萧晓内心几乎抵达崩溃边缘,‘不要!不要这样!你答应过要护着我的!你怎么能倒下?这冰冷…这死寂…不!这一定是梦!快醒来啊闵墨!你还记得吗?素丽姐姐的烤鱼还在等着我们,鬼牙屿的落日还没看够,你说过要带我离开这纷争的…你不能食言!秦可姐姐…还有你心爱的秦可姐姐还在等你…你不能…’
纷乱的念头夹杂着无边无际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萧晓陷入绝望深渊之时,闵墨的意识,却坠入了一片更为纯粹、更为死寂的黑暗。
他最后残留的听觉,捕捉到萧晓那撕心裂肺的呼唤,那声音如同从极高极远的云端传来,缥缈不定,越来越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