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祖富意识到这一点,村道上已经倒了好几个大肚子,披头散发吱哇乱叫的女人们骂啥的都有,惹急了人挨大嘴巴子的不在少数。
村道两旁的民居中骚乱还在继续,不时有嘶打声、辱骂声,锅碗瓢盆破碎声传来。
堪比鬼子进村的混乱场景让王大娘心慌,她下意识去看身边同样脸色发青的大队长,有些焦急。
已经有人赶来求助,触及个人利益,在实打实的好处面前,队长的声望已不如从前。
可即便如此,没啥见识的小老百姓遇见事儿头一个想到的还是队长,也只有队长。
说来讽刺,不听劝的是这帮子人,这会儿人家打上门来,哭着喊着来搬救兵的也是这帮人。
“队长!哎呀这可咋整啊!这帮老娘们儿下手可太狠了!进屋拽着东西就摔,见着人就打!还有没有王法了?”
捂着脸坐在地上哭的是老牛婆,王大娘记得她好像是第一个蹦跶出来拦着不让大队长挡自家财路的社员。
老婆子精神头是真好,全场数她声音最响亮,闹起来没完。
除了老牛婆,几个家里藏了人的社员吃了巴掌也是又惊又怒。
碍于来人胳膊上的红袖章以及强硬的态度,他们不敢放肆,只能飞奔到大队部来找队长帮忙说和。
一个个的,和大队长闹腾厉害的很,梗着脖子就是喊,这会儿外人都打到脸上了倒是好脾气,没一个敢反抗的。
暗自在心中庆幸自己没犯糊涂,王大娘一改平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在别的社员还没反应过来只顾着哭闹时第一个拽起大肚婆往公屋里塞。
什么是大是大非?涉及人命官司还不叫大是大非?这就不是看人热闹,置身事外的场合!
有王大娘带头,越来越多的社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不上心疼家里的死物,大家手忙脚乱将蒙着脸四处逃窜的大肚子女人们往公屋里带。
即便知道自己不论管多少次这种烂事都是吃力不讨好,李祖富也没有落井下石。
他将听见动静从田地里赶来的男人们聚在一起,分了几个守着公屋,剩下腿脚快的则是速度朝反方向去通知村民。
这帮老娘们儿心狠,手段更狠,才不管你肚子里是七个月还是五个月,逮着了先给两巴掌紧紧皮子,紧接着就要拖人去医院打胎。
封建时候断官司还要审一审,这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人留,手段狠辣瞧得大溪沟村一众社员是胆战心惊,再不敢有侥幸心理。
还是以前的人有智慧,难怪说民不与官斗呢,瞧瞧这手里有了点儿权利,面相都变了。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没少为难人民群众。
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二狗被吓的人都不滑溜了,躲在队长身后不敢露头,使唤他去通知村民也不动弹。
“队长!”二狗不愿意队长再干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你管他们干啥!要我说吃一回亏才好呢,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不拿你的话当回事儿!”
不仅二狗一个人这样想,实际上村子里但凡没有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家里干干净净的社员都是这样想的。
这些日子庄上被这些所谓的外来亲戚搞得乌烟瘴气,大家早就想“清理门户”了。
眼下计生办的同志虽然手段狠,不近人情,但切实的解决了问题,这在相当一部分社员看来其实是好事。
集体的安定需要靠每一个个体去维系,那些不听话、不听劝、不听招呼的,就应该让他们长长记性。
“瞎胡闹!”见有人作壁上观,李祖富一瞪眼睛,身后的二狗脖子缩紧,不敢吭声。
“要长记性也不急于一时!没见着这是要命的事儿吗?都忙活起来!”说完李祖富不再搭理二狗等人,忙不迭去拦领头闹事的妇女。
按说人家计生办凭文件办事儿,带着任务下到大队来,李祖富这个大队长只能支持、协助,是没有立场阻拦的。
可这帮人的手段实在太过强硬!那架势····根本就不怕出人命,不拦着点儿李祖富怕她们杀红了眼再对村里人动手。
“同志!同志!”
领头的短发中年女人红姐刚冷着脸从不知道谁家地窖里拖出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扭头对上李祖富又换上一副官方的微笑,变脸之快,看的老头儿心里一阵发毛。
心中难免埋怨村民为着点儿眼前的蝇头小利得罪了活阎王,李祖富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开口:
“同志!计划生育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按理说我这个当队长的不仅不应该拦着,还应该协助,可咱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是?别吓着大家伙儿~”
说着李祖富意有所指的看了四周戒备的社员一眼,再回头仍是扯着牵强的笑,带着些讨好。
一把年纪,半生辛苦,眼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却还是要给人家赔笑脸儿,二狗见不得这样的大队长,狠狠瞪了一眼惹事的村民。
拿着文件办事,手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