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没有反驳。
英格丽德看向了祝心雨:“心雨,就是今天了吗?”
“嗯。”
“决定还是没有变吗?”
“没有。”祝心雨说道,“原本构成我们的记忆,在外面都是用来拼凑向山的,将我们所有人的记忆、思维重构进向山的人格之下、意识之内,可以让他更接近‘世人眼中的向山’,而不是现在这个‘大卫眼中的二十一世纪初青年向山’。另外,事实证明,向山也确实比祝心雨更加稳定。综上,我觉得就应该全都赌在向山之上。”
刷新出来的约格莫夫点了点头:“嗯,很合理。”
场景建模逐渐消失,更多的青年刷新出来。
尼娅古蒂看着向山:“那就托付给你了。”
“我……”向山似乎想说什么。
“如果你觉得我们不需要自由,那么你的悲伤也一样只是扮演真正的向山,真正的向山才会为朋友的消逝而悲伤。”比上一个建模大了几岁的阿纳托利开口道,“如果你愿意为我们而悲伤,就说明我们做对了不是吗?”
“或许这就是我们本质上是AI的证明吧。”英格丽德也思考道,“如果我们是血肉的生物,或许会有延续的本能吧。”
约格莫夫说道:“‘生物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只是描述客观事实,‘趋利避害本能减弱的生物在竞争中劣势很大’更加本质。”
“人类的模因歌颂崇高的死亡,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意义以对抗对死亡的恐惧,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必要时刻能克服趋利避害的本能,做出更高视角下总收益更大的选择吗。”英格丽德思考道,“或许精神分析学派所说的‘死本能’真的存在于文化之中?但是完全由符号构成的我们,没有生存的本能,或许这样就是自然的选择?”
祝心雨挥了挥手:“认识自己总归是很难的啦。祝心雨这白痴就一直高估自己,很多时候干脆就是自己霸凌自己。”
佛洛伦斯道:“听着很像是某种常见心理障碍。”
“总而言之,我指定是不行啦。”祝心雨说道,“我已经把权限开放给了各位,时机就由你们自己把握吧……”
约格莫夫第一个站起来,点了点头:“再见了,向山。祝你顺利。”
说完,他就消失了。
一个进度条在向山眼前弹了出来。
【正在准备重装】
“哎呀呀,突然就得到了休息的权利。”大卫也说道:“那么就再见了,向山。”
又是一个进度条。
他们主动解除了对自身存在根基——人格相关文件的占用。
同时,删除了一部分参数文件。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特征呢?比起死亡,我们反而更加介意被复制。”尼娅古蒂也在感慨,“在复制之前,我们居然不约而同的选择‘要把自己的参数文件删除’——也许这就是我们方案‘分批打包逃出去’的缘故吧?”
“结果阻碍我们逃亡的,究竟是人类意识本能反感复制的自己,还是AI独有的文化认知?”英格丽德随口回了一句。
越来越多朋友消失不见。
最后,就只剩下向山与祝心雨,两人留在只剩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不知不觉间,向山已经留下两行眼泪。他擦了擦眼角,自嘲道:“呵呵,按照这说法,这不过是……借来的伤感。”
“伤感就是伤感。”祝心雨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喂,借你躺一下?”
“不要了吧?没什么……”
“嘿,肢体参数可以随便调的,比你记忆中肯定更舒服一点哦。”
“我是说……”
下一次刷新,向山就已经躺在了祝心雨大腿上。
祝心雨道:“让你躺下就躺下,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祝心雨在这里有着近乎神明一样的力量,这个世界是随着她的心意而运转的。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向山苦笑,“你怎么还不下线?”
“主机的性能是有上限的,哪怕只是对一个人格的重构,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好吧。”祝心雨挥了挥手,消掉所有的进度条,只留下一个,“左右还有一点时间,就这样呗。”
“‘就这样’是怎么样啊……”向山嘟囔。
“大概就是……‘最后想要亲密一点’的意思吧。”祝心雨说道。
这直截了当的回答让向山有些讶异。
“别这么看我,我首先是大卫眼中‘少女时期的祝心雨’,前缀包括了‘大卫眼中’……考虑到记忆文件源头,多半也是‘向山眼中’,另外还是‘女孩时期’的——真正的祝心雨,可能比我更加极端与危险。”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向山想要反驳,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