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锦挑出一粒饱满的瓜子。
“能从什么时候?就从李表妹坠失足坠河的时候呗。”
什锦不疾不徐地剥开瓜子。
这件事李六嫂分明早有察觉,她不信李六嫂不知道。
如此一问,不过是想要肯定一下自己的心中所想而已。
李六嫂又问道:“那你与我说,赵员外一事,究竟是不是你的手笔?!”
什锦剥完了瓜子,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木炭。
“如果我说与我关系不大,你信吗?”
李六嫂自然是不信的:
“我不信你只是单纯的落井下石!这件事一定是你参与筹划的!”
相比于李六嫂激动的情绪,什锦却依旧不疾不徐地把玩着手中的木炭。
哦,不对,原来那是被雷劈了后的毛蛋。
“我并没有参与赵员外的任何筹划。无论是湖中佳人落水,还是今日赵员外的逼婚。
我唯一做的,便只是将人带去了一间文人雅士常聚的茶馆。
又恰巧让本就品貌不凡的六哥被赵员外看见了而已。
其余的,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至于他们后续的发展,我也只是旁观了而已。
李六嫂又怒有恼:
“可你明知道你六哥已经有了家室!也明知道他与我情意相投!
甚至刚才你也听见了,你六哥愿意为了我终身不再二娶!你为什么还要做下此等……”
忽然李六嫂被自己的话噎住了。
她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什锦将剥好的瓜子仁递到了毛蛋嘴边。
毛蛋鼓着小鸡嘴儿,一口就叨了进去。
吃完后甚至还人模人样地做了个“好吃”的表情。
不过当然,它现在更黑了,除了什锦,根本没人能看出来它有表情。
什锦投喂完毛蛋。
见李六嫂不往下说了,于是便开口替她接下了话茬,将话补充完整。
“为什么还要做下此等棒打鸳鸯,拆散人家上好姻缘的恶事?所以六嫂你呢?
当初明知道我跟白染即将成婚,又为什么要做那棒打鸳鸯,拆散人家上好姻缘的恶事?”
李六嫂哑口无言,满腔的恼怒顷刻间全都化为悔恨。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我也只是……”
什锦再次接过话茬儿:“也只是太爱重我六哥了?”
李六嫂含泪点点头。
道:
“我与表妹自幼交好,我自问对她真心实意,待她从来不薄。
但自从我嫁来李家,便再没见过她。
她前些日子大老远刻意来看我,起初我还很感动。
但她小住几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她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她是奔着算计你六哥来的!
大花,我跟你六哥是真心真意情投意合的!
因此我不愿意二女共侍一夫!
哪怕这个人是我从小要好到大的表妹也不行!
但我表妹那个人是什么德行你也看到了……
她、她如若认准了一个人,是撒泼耍赖、甚至上吊,也绝对要变着法子弄到手的!
再加上她的家世,我、我定是斗不过她的……
所以、所以我就……”
李六嫂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在难以启齿。
什锦再次接过话。
“所以,恰好我和白染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你看见白染,就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
白染惊为天人,无论是外形还是气度,都让你惊叹不已。
所以你料定,同样身为女子的李表妹,也一定会对白染另眼相待。
于是你就不经意间让李表妹看见了白染的样貌。
后来又假借洗衣一事,穿针引线,将白染引到了河边。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当时是李表妹让你这么做的?”
李六嫂懊悔地点点头:
“她心悦白上仙,一见之后更是夜不能寐。
于是她便求着我给他们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但我真的也只是将白上仙带去了河边,并未参与表妹的任何计划!”
说着,李六嫂又是掩面一阵哭泣。
她、她什么也没做。
那大花呢?大花同样也什么都没做。
是啊,她明白什锦这样做的用意了。
什锦所做的,不过就是复刻了一遍她的做法。
看似什么也没做,但实际上却是做的最多的。
甚至只要这样一个穿针引线,就能将原本事情的走向,导向另一个不可逆转的结局。
什锦又剥了一粒瓜子喂毛蛋。
依旧是不疾不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