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发生的太过突然，货车的车头毁损严重，里面的女人竟然疯疯癫癫地爬了出来。

    唐夜和程言坐的迈巴赫车身凹陷，安全气囊弹出，车辆不断发出报警声。

    程言的后背麻木，双臂用力支着座椅，为身下的人创造出存活空间，鲜血从额头流下渗进眼睛里，回来没几天时间他似乎一直在受伤。

    车祸发生时，他察觉出唐夜在向右打方向盘，这样直接和货车相撞的部分就是唐夜所在的驾驶座，但程言不想这样。

    他对唐夜现在是没了感情，可唐夜并没有亏欠他，甚至照顾了他许多，死亡是他的解脱，不是唐夜的。

    于是他用最后的力气死死把唐夜护在身下。

    大脑的眩晕感严重，耳中已经出现嗡鸣声。

    “……唐夜，唐夜……你别死。”

    挡风玻璃碎裂迸出的碎片穿透了程言的身体，只是说了几个字胸腔便撕裂般的疼。

    颤抖着伸出手尝试摸唐夜流血的头，程言眼底渗出温热，是血流进了眼睛里亦或是眼泪，他分辨不清。

    “砰砰砰——”

    变形的车窗被从外面用力敲打，程言余光看到披散着头发疯疯癫癫的女人面容扭曲着尝试破窗。

    “该死，你该死！”

    来自她的愤怒只让程言感到不解，可女人手里的刀让程言下意识皱眉。

    车里的空间狭小，他和唐夜身体没有被挤压变形已经是极限了，眼下根本就没有地方躲避。

    女人疯魔般砸开车窗，手里锋利的水果刀毫不留情刺向车内，无差别的攻击，程言看着刀锋瞄准唐夜，勉力偏身去挡。

    这一下却像是触怒了女人，刀子不停进出，程言后背被捅了好几个窟窿。

    ……这下是真的能死透了吧？说不定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无所谓了，他追逐的那个人，在自己死亡之后会不会出现呢？只是一秒也好。

    死亡前脑海里会像走马灯一般播放毕生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可程言脑海内却始终凝不出那人的真正模样，只有一个虚影，生气的，宠溺的，无奈的，让人朝思暮想的。

    求你，出现……

    视线彻底模糊，程言双臂支撑不下去，无力地倒在唐夜身上，后背血肉模糊。

    唐夜被一阵心慌唤醒，猛然睁开双眼，身上温暖一片，眼前却一片鲜红。

    “哈哈哈哈，你醒了？他还真是你的一条好狗，临死了还要护着你。”

    唐夜心脏剧烈跳动，双手揽住身上寂静无声的人，语气小心翼翼。

    “程言？”

    明明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唐夜眼角猩红，声量提高。

    “程言！”

    程言浑身发凉，撑着脑袋想抬头看他，但失败了。

    “照，照顾好阿真……抱歉，我似乎一开始……就不该，醒过来……”

    虚弱得贴在身前都要听不清的话语，唐夜第二次在程言身上体会到恐慌的情绪。

    “程言，你醒醒，我允许你离开我了吗？”

    车内没有回应，只有女人不停砸门的噪音。

    唐夜眼神空洞，片刻后，脸色变得恐怖。

    “我之前倒是不知道，身边有个这么大胆的人。”

    秘书一味怪笑，“我之前可是真心实意地跟随你，可你呢？居然为了这么个男人开除我，我十几年的奋斗都白费了，都是因为他！”

    唐夜语气凉得车内温度都低了几分，“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的家人，你在意的一切，都会付出代价。”

    怀里人的脉搏已经消失，唐夜感受着心脏闷闷的疼痛，动作极轻的把程言放在一边。

    秘书砸了半天的门从里面轻轻一推便开了，她还拿着刀，姿势怪异地歪头朝唐夜笑。

    唐夜脸上，脖颈上，甚至白色的衬衫上都沾满了程言的血。

    “我要你，给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