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宁则如愿以偿投身军旅,年纪轻轻便立下军功,成为凤临新一代的巾帼名将。她的夫郎亦是军中袍泽之后,性情坚毅,默默支持着她的理想。
岁月如歌,孩子们相继成家立业,开枝散叶。
宣王府变得更加热闹,第三代的小萝卜头们在紫藤花下奔跑嬉戏,稚嫩的童音为古老的府邸注入了新的生机。
又过了几年,女皇云璟在确认云挽歌已能完全肩负起江山重担后,于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正式禅位。
太极殿前,新皇云挽歌身着龙袍,接受百官朝拜,目光扫过阶下含笑注视她的皇姐云洛曦,眼中是感激与坚定。
盛世江山,就此交托。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当女皇云璟于深秋病逝的消息传来,云洛曦站在母皇灵前,望着棺椁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安详面容,沉默良久。
她不再是那个跳脱的少女,鬓边也已染霜华。
她只是深深一揖,低声道:“母皇,走好。”
转身与同样神色哀戚的妹妹、已是女帝的云挽歌紧紧相拥,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送走了母皇,看着妹妹肩上的重担,云洛曦知道,属于她们这一代人的责任,已悄然落幕。
孩子们早已各自撑起一片天,有了自己的家庭、事业和责任。
偌大的宣王府,再次安静下来,只余下满院紫藤和一对相守数十载的爱侣。
“霁言,孩子们都大了,这王府又空落落的。”云洛曦靠在萧霁言肩头,望着窗外飘落的紫藤花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温和,“咱们这把老骨头,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听说南边又出了几处新景致……”
萧霁言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的指节已不再光滑,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侧过头,在她布满银丝的鬓角轻轻一吻,眼尾那抹天生的绯色虽已淡去,眸光却依旧温柔清亮:“好。洛洛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于是,已到知天命之年的宣王夫妇,再次轻车简从,携手云游天下。
看遍名山大川,尝尽人间烟火,他们的足迹如同年轻时一般,印在凤临乃至邻国的山山水水之间。
直到两人都到了耄耋之年,精力终究不济,才缓缓回到了承载了他们一生爱意的宣王府。
时光匆匆, 寒来暑往,二十四番花信风穿堂而过,春藤与冬雪交替着晕染窗棂,案头残墨未干,却见镜中青丝早已换作银线。
八十三岁的萧霁言和八十一岁的云洛曦并排躺着,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
时光仿佛倒流回他们新婚燕尔之时,只是床帐外不再有孩子们的喧闹。
萧霁言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脸色是透明的苍白,唯有那双曾倾倒众生的凤眸,依旧努力地、专注地凝望着身边的爱人。
他费力地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抚上云洛曦同样布满皱纹的脸颊,指尖带着无尽的眷恋。
“洛洛……”他的声音轻若游丝,如同叹息,“这一生……真好。”
好到他以为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那一年,海棠花下,她摇着折扇像自己走来,说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云洛曦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掌心,眼中没有泪,只有温柔地注视着他。
“王爷……那天,你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
云洛曦轻轻笑了,眼角泛起温柔的纹路,她缓缓开口,声音如同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一见钟情嘛?
他突然想起了许多故意被他忽略的细节:她偶尔脱口而出的奇怪词汇,解蛊时近乎专业的手段,他不育却总能在恰当时间怀孕,生产时他吃下的药丸……
“我也是。”他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她笑着,一如当年那个张扬的少女撒娇,“那你再陪我久一点好不好?”
萧霁言也微微弯起唇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目光贪婪地描绘着她的眉眼,想要将她的样子刻入灵魂深处。
“好。”
他舍不得拒绝,可是却第一次食言了。
眼帘轻轻合上,如同疲倦的凤鸟收拢了华美的羽翼,抚在云洛曦脸上的手,终于缓缓滑落,气息归于永恒的宁静。
就在他闭眼的刹那,云洛曦的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一声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叮!气运之子萧霁言对宿主好感度达到100%,达成真爱永恒任务!】
云洛曦仿佛没有听到那提示音,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枕边人安详得如同沉睡的容颜。
她侧过身,如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将自己蜷缩进他温暖的怀抱,脸颊贴着他的心口,仿佛还能听到那早已停止的、曾为她激烈跳动的心跳声。
她缓缓闭上眼,唇边带着一丝满足的、近乎甜蜜的笑意,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低喃:
“睡吧,我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