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寻常尸骸的腐臭,而是混合了浓烈甜腻、刺鼻酸腐、以及某种类似陈旧铁锈与过度发酵菌类交织的、令人作呕的腥膻气。
空气沉甸甸的,仿佛浸透了腐败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陈年的污血,喉咙深处泛起灼烧般的恶心感。
眼前的世界,已然面目全非。
老祖给的坐标,指向的应是那片孤峭耸立、承载着传说的升仙台。
然而此刻,视线所及,只有一片无边无际、蠕动起伏的“森林”——由无数各种颜色色交织的粗壮菌丝构成。
它们如同无数巨大的、活着的、病态增生的血管藤蔓,虬结缠绕,攀附在一切能攀附的物体上。
枯萎的古木成了它们依附的骨架,嶙峋的山石被厚厚的菌膜覆盖,流淌着粘腻的光泽。
整片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不断搏动、呼吸的、色彩诡异的“肉毯”,散发着浓郁的生命力,却是扭曲到极致的生命。
凌星脚下所踏,非是泥土,而是这种粘稠、湿滑、带着弹性的菌毯。
落脚之处微微下陷,发出细微的“噗嗤”声,随即又被周围蠕动的菌丝填补。
空气中弥漫着终年不散的孢子瘴雾,白黄绿三色混杂,让光线都变得浑浊不清,视线严重受阻。
死寂,并非无声,而是充斥着无数菌丝摩擦、粘液滴落、以及某种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构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噪音。
她微微蹙眉,玄纱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如电,穿透层层瘴雾,终于锁定了升仙台的位置。
那柄传说中镇守河山、孤峭擎天的巨剑,依旧倔强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只是此刻,它那曾经光滑冰冷的金属剑身之上,同样未能幸免。
无数细密的菌丝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地攀附、蔓延,在剑脊、剑格、乃至剑柄处结成了厚厚的、色彩斑斓的“苔衣”,让它看起来更像一株被寄生腐朽的参天枯木。
剑下的山体,景象更为骇人。
支撑巨剑的庞大基座,已然被内部滋生的菌丝彻底腐蚀掏空,垮塌下来,形成一堆巨大无比的、由腐败有机质堆砌而成的“尸山”。
粘稠的暗红色、黑色、黄绿色的汁液从“山体”缝隙中不断渗出,汇入下方菌毯,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
唯有七座环绕升仙台的山峰顶,七柄形态各异的小剑,以及连接它们与中央巨剑的粗大锁链,依旧顽强地挺立着,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金属光泽,死死拉扯着中央那柄摇摇欲坠的巨剑,仿佛在对抗着这片彻底腐败大地的吞噬之力。
“啧,这‘先天灵宝’的门槛,够别致的。”
凌星指尖绕着一缕发丝,语气带着惯常的慵懒,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老祖轻描淡写的“毫无危险”,与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反差实在太大。
就在她念头刚起的刹那,脚下那看似平静的菌毯骤然沸腾!
无声的警报瞬间传遍了整个扭曲的菌丝网络。
尖锐的虫鸣与粘液喷射声骤然撕裂了瘴雾的死寂!
首先发难的,是菌毯深处蛰伏的巨蝎状生物。
它们形如放大了数十倍的蝎子,甲壳却是由厚厚的、不断分泌粘液的菌丝凝结而成,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棕色。
它们尾部高高翘起,末端并非毒针,而是一个剧烈搏动、半透明的巨大囊泡!
囊泡内充满了浑浊粘稠、散发着刺鼻酸味的墨绿色液体。
随着尾部猛地一甩,数个巨大的酸液囊泡如同攻城炮弹般,撕裂瘴雾,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凌星当头砸落!
囊泡未至,那强烈的腐蚀气息已让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微响。
紧接着,瘴雾翻涌,无数飞行孢子生物显露狰狞:
一些鸟形孢子兽形似秃鹫,翼展近丈,翼膜由坚韧的菌丝薄膜构成,布满孔洞。
它们发出尖利的啸叫,从高空俯冲而下,尖锐的、同样由硬化菌丝构成的喙部直刺凌星要害。
俯冲时,翼膜孔洞中喷出大量细微的、带有强烈麻痹效果的彩色孢子粉尘。
一些蝶形孢子兽体型稍小,色彩艳丽如同毒蘑菇,翅膀扇动间洒落大蓬大蓬闪烁着磷光的剧毒鳞粉,形成一片片致命的彩色毒雾区,试图封锁凌星闪避的空间。
还有一种气球状孢子兽 最为诡异。
它们如同巨大的、长满绒毛的孢子囊,悬浮在半空,看似笨拙。
然而,其菌丝构成的“皮肤”下,隐隐可见高速流动的、类似油脂的汁液和不断翻滚的气泡。
它们猛地收缩身体,菌丝皮肤上裂开无数细孔——
“嗤——轰!”
一股股粘稠如沥青的深褐色油脂,混合着大量无色、但散发着浓烈类似烷烃气息的可燃气体,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
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