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夏林才看清楚,这青年个子不高,面有菜色,一看就是很久没吃饱饭的样子了。
他笑了笑:“走吧,请你吃个饭?”
“兄台当真?”青年眼睛一亮:“那说好,我可是要连吃带拿的。”
“吃,随便吃。”
“那行,我知道一个地方,味道好量还足,你可莫要心疼钱了。”
“放心。”
跟着这小子在小巷子里七转八转,他们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面摊子,是那种老两口经营的小面摊,一看就特别便宜的那种。
“谢阿叔,来两个大大大大大碗的酸浆子面,再加两个饼,还有一大碗馄饨!”
当两碗比夏林脑袋还大的碗放在桌上的时候,这小子根本不带说话的,低下头就开始吃了起来,悉悉索索吃了一大碗面之后,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也算是有些力气。
“大哥,我跟你讲,当今天下病了。虫病。”他一抹嘴开始吃起了饼子,那干噎的饼子叫他脖子伸了得有二里地。
夏林连忙把馄饨递给他,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汤水顺下了饼子之后才说道:“大哥,我不知道你认得不认得夏林夏道生。”
“认得,怎的了?”
“天底下。”青年再次吃了一口饼子喝了一口汤:“天底下只有他把人当人,我是河洛人,是他的同乡。当年中原水灾,家里人都死了,唯一的妹妹也被乡里的地主带走了,生死不知。我脚上有些残疾,地主家也看不上我,本来我就是得饿死在路边的,亏了夏道生带兵经过,他分发了粮食还给我们搭建了帐篷,又是诊病又是疗伤,看得出来,他想救天下。”
听到这话夏林的眼眶一红,那种自己压在心里的理想被人一眼看穿并大加赞赏的感觉,真是太叫人泪目了。
“不过他不成。”
夏林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他这句话给弄得一愣:“为何?”
“老兄,天下病了,虫兵。咱们把天下比作是个人,已是病入膏肓,心肝脾肺肾,肠子筋骨皮上都生满了虫子,你说要怎样的天赐良医才能救?不过就是叫这必死之人多活几日罢了。夏道生尽力了,我能看出来,那个小册子也肯定是他叫人分发的,但我还是那样说,没用。他走错路了。”
夏林愕然:“走错了路?”
“对,他人好,不舍得杀人。可不舍得杀人怎的行,得杀。所以我这些日子就一直在琢磨,他下不了手,我来帮他。”
“你不怕我告官?”
“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怎么告我?而且你那面相一看就是八卦俱全之君子相,不像是有些人,八卦砍了一半,整得个天地不接水火不容。相由心生的。”那小子嘿嘿一笑:“所以这事我就跟你说。我想多弄点人,弄个大事情,即便是不成,也足够敲山震虎了。”
“那你与我说,是要什么?”
“弄点钱给我。”这小子突然就图穷匕见:“你给我三千两银子,行么?”
“我们在认得不到一个时辰,你就这般狮子大开口?我怎的就能相信你呢。”
“这就是赌。”
夏林哈哈一笑:“可你怎的确定我就有钱呢?”
“别闹了,你虽是穿的朴素,但你那个腰带上挂着的那个玉佩,昆仑血玉。市价都上万两了。”
夏林哟了一声,摘下了那块玉佩捏在手中,略有些出神:“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什么朋友这般阔绰?万两的物件呢。”
“他是个天地君子,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走前他送我说当个念想,不枉相识十五年。”
“哦……这样啊。行吧,看来你也没钱,算了算了,多谢兄台款待!我吃完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