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送来诏令,要调陈翀离开悬北关。
如此一来……
这道笼罩二人头顶的神念,总要散去。
只是,以陈翀的行事风格,会就此放过佛子大人么?
陈翀向来自负。
自己只是区区一介阴神,或许入不了陈翀法眼。
但佛子大人乃是梵音寺未来最重要的领袖。
陈翀,绝不会就此松手。
“因果已经被修改了。”
长眉罗汉深思之后,诚恳说道:“佛子大人,要不我还是连夜送你去往关外吧,那里已经刻好了传送阵符……倘若遇到不测,长眉可以自身血肉为饵。”
“没有用的。”
密云摇摇头,平静道:“如你所言,因果已被修改。在先前照现的画面中,陈翀第二日便离开了悬北关,他若是想带我走,随时可以出手,即便你和福德以血肉相拦,也拦不住分毫。”
“那您的意思是……”
长眉咬牙说道。
“今夜不可出城,纳兰秋童带着钩钳师刚到悬北关,夜巡森严。而且……我们刚刚离开内城,就奔关外而去,必定会触怒陈翀。”
密云平复着心湖,皱眉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
“等……”
长眉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等待。
最被动的,便是等待。
“等等吧。”
密云轻声说道:“只要最终结局是好的,那么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话虽如此。
但密云心中却是很难平静。
按理来说,从内城平安离开,他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
但不知为何,内心的不安却是愈发浓烈。
……
……
东巷,血案现场。
今夜悬北关死了一位钩钳师的消息,用了半个时辰,传遍整个内城……现场虽被甲士封锁,但却不容巡查进入。
此案相当特殊,直接移交到了钩钳师手上。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
寅时过半。
一位容貌俊美,略显阴郁的清瘦青年,孤身一人,来到现场。
青年披着雪白莲衣,面容虽然俊美,但颧骨却留着一道刀痕,现场甲士根本不敢阻拦……因为这些甲士乃是从他营中临时抽调。
“云大人。”
“右使大人。”
封锁东巷的甲士纷纷让道,一边行礼,一边恭敬开口。
即便是那些钩钳师,也带着畏惧意味开口。
来者正是韩厉左膀右臂之一的“云若海”,时任悬北关镇守右使,崇州铁骑督统。
云若海并未做任何回应。
他默默来到庚九死亡的车前,看了看车厢,蹲下身子,伸手捻了捻血迹。
“……”
两位钩钳师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这案子极其古怪,即便是纳兰秋童大人,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线索。
难道这云若海,还能找出什么破绽?
云若海蘸取了一滴鲜血,默默放在眼前,他平静地注视了许久,飘在小巷上空的光火符箓在夜幕中折射,血珠似乎倒映出了异样的辉光。
嗤嗤嗤。
鲜血无缘无故地蒸发起来,以极快速度化为烟气。
这些甲士,钩钳师,无法看到“烟气”……但云若海却是微微偏转头颅,他望向了西边。
他默默离开,正如默默地来。
只不过东巷尽头,却是多了一道身影。
“若海。”
那人坐在马上,一身青衫,淡淡说道:“不过是一个钩钳师死了……西边由杜允忠负责,你何必那么认真?”
能如此亲昵地称呼云若海,并且还不被反驳的。
整个悬北关只有两人。
着青衫的,便只有一位。
“今夜闲来无聊,正好外出逛逛。”
云若海平静道:“你若是想看热闹,可以和我一起。”
“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不喜欢凑热闹……”
简青丘摇了摇头,笑眯眯说道:“将主三令五申,不可与陈翀麾下发生冲突。你今夜若是去了西边,很难不产生矛盾啊。”
“若是杜允忠要打,那我便陪他打。”
云若海神色微妙,再度开口:“你当真不去?”
“好吧……果然骗不了你,我最喜欢凑热闹了。这种事情,我当然是想去的,倘若真要动手,我就帮你按着杜允忠,让你狠狠揍丫一顿。”
简青丘未说完,便是一声叹息,愁眉苦脸说道:“只可惜将主下令了,要我盯住纳兰秋童,不要让钩钳师在城里闹出太大动静,将令难违啊……今夜兄弟我只能跟着那两个娘们了……”
“打架这件事,不用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