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郢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骤然一寒。
那遥指陈易丹田的指尖,仙光不再柔和,反而直贯而来,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仿佛空间本身都要被那仙光洞穿、吞噬。
“采补我?”
陈易气极反笑,原因无他,他家大殷委实太会幻想了。
他固然知她执意成仙的心思从未断绝,对此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没想到来到这个鬼地方,殷惟郢一朝得势,竟然上房揭瓦来了。
下一刻,陈易眸光微沉,殷惟郢凌空一指下,他体内真气,一时竟如凝固的铅汞,剑意更是被死死锁在泥潭深处,难以动弹。
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后康剑,此刻在他手中重逾千钧,剑身嗡鸣哀戚,光华黯淡,如同凡铁。
然而,他陈易岂是如此轻易能被压服?
他不再试图强行运转那恍若被冻结的真气和剑意,而是将以纯粹肉身为依,周身旋动,猛地向后急退。
双足狠狠蹬在光滑如镜的暖玉地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两道清晰的浅痕,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劲矢,试图拉开与那仙光的距离。
但那道仙光锁链,快得超乎常理。
它如影随形,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陈易甚至能感觉到那锁链距离他的丹田气海已不过咫尺,身形再猛地一拉,再退数丈。
纵使如此,这座仙宫的天然压胜仍在,陈易上一刹那拉开数丈,眼都未眨,仙光锁链掠到跟前。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陈易眼中戾气暴涨,猛地拧转腰身,将后康剑那沉重冰冷的剑脊,悍然横扫仙光。
铛!
一声不似金铁交鸣,反似一麻袋重物坠地的沉闷响声骤然在殿内炸开。
仙光锁链狠狠撞在了后康剑的剑脊之上。
这一片刻间,他目光无意间扫过殷惟郢仙姿盎然的容颜。
殷惟郢面色漠然,身形缓缓探低,眸间掠过一抹狂热。
终于让她抓住机会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修行为他所困,成仙为他所阻,便是结成夫妻后,他都不愿真诚待她,全她成仙之愿。
一袭仙衣宫装流光溢彩,殷惟郢愈发超然,居高临下瞧着陈易仿佛垂死挣扎的缠斗。
后康剑剑身剧震,凝聚剑身的小天地瞬间被仙光压制得只剩薄薄一层,死死贴在剑脊上,沛然巨力透过剑身,震得陈易虎口发麻。
纵使当真成仙,殷惟郢也断然没有这等能耐,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再度微一抬头,瞧见殷惟郢居高临下地俯瞰,明白一切都是她在心想事成。
陈易横剑格挡的姿势未变,那仙光锁链的尖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剑脊之上,此方仙宫压胜下,他新气未生,旧气已泄。
纵使陈易也试着心想事成,然而却是杯水车薪,他到底不如殷惟郢会幻想。
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了四肢百骸,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后康剑不断颤鸣,太华神女悬浮高处,俯瞰凡夫俗子。
太华神女遗世独立,眉目低垂,见他略有颓势,
不禁想,事是不是做得有些绝了?
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他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其中的度不好把握,到最后若是稍有不慎,情绪往下一拉,闹得个刀剑相向,如那姓周的三夫人跟陈易一般的局面,那该如何是好?
殷惟郢眸光微垂,捻起一缕仙雾,环视这座仙宫,再一作想……这处仙宫,也不知能保持多久,归根结底,她的底子尚且薄弱,届时要是给陈易缓过劲来,她可就……又要泡菊花茶了。
念头忽地飘过,殷惟郢也下意识地下股一紧,莫名有些怕了。
既然如此,便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计较为好。
另一方,仙光锁链仍在如影随形,陈易左支右挡,却迟迟不能将之化解。
忽地剑锋斜过,剑气落在空处,仙光锁链扑地直扑面门,
一时避无可避。
仙光锁链刹那绕过后康剑,瞬间缠绕上陈易的身体,并非束缚肉身,而是直接穿透肌理,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经脉。
妈的……真要栽在他家大殷手里?
荒谬绝伦的念头一闪而过,却让陈易心头警钟狂鸣。
殷惟郢自高处缓缓而下,居高临下地看他,眉目却放缓了些,淡淡道:“陈易,可知我厉害了?”
话音落耳,陈易有些不合时宜地嗤笑一声,她一得意忘形,夫君都不叫了。
这声嗤笑在死寂的仙宫中格外刺耳,然而,笑声未歇,那钻入体内的仙光锁链便缚得更紧。
“滋味如何?夫君?”她嘴角噙着一丝淡然的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易,“你阻我仙路时,可曾想过今日?”
陈易闭口不答,只是冷冷相视。
殷惟郢从前极其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