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德驾马小跑而来,绕着整座马车打量了一圈,如鹰的目光看出这辆马车不同寻常,看似朴实,外墙却是做旧了两层,车辕坚固,刻意做大的车轴里藏着精密的结构,使得转向轻易,整座马车看似中等,实则车厢极深,内部空间宽大。
听见车厢内部些许响动,秦靖德凑近要揭开窗帘一观。
斗笠男子侧过眸来。
秦靖德倏然阴晴不定,扯开缰绳,绕着走开,几位铁鳞骑士觉察到这些许异样,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而他则驾马回到其表兄秦靖山身边。
秦靖山传音入密道:“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半点杀意,也没有一丝杀机,但我却感觉会死。”秦靖德眯起眼睛道,“光那眼神,不止四品了,是我们秦家的供奉?”
秦靖山横粗的眉头蹙起,道:“看不出来,他也没出示信物,可能有暗号,不知是哪一支的。”
“护送流民,肯定不是王府的人,他们不至于这么大材小用。”秦靖德猜测道:“着装相貌也不似本地人,气机更不似本地门派,所以也不太可能是哪一支的,莫不是…神教?”
说完后,他似有所想,沉思了片刻。
秦靖山则驾马上前,走到那斗笠男子近前,严肃道:“这位先生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陈易自不可能走漏自己此行的目的,所幸先前早有准备,想好了应对之策,回道: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秦靖山肉眼可见地定了一下,居然既非秦家人,亦非神教人,而是白莲教来的供奉。
白莲教与神教皆为官府眼中魔教,暗地里不论如何,明面上都是盟友,如此看来,此人护送流民入南疆也有理可循,而且听闻白莲教局势愈渐严峻,说不准此行是为传递口信而来。
念及此处,秦靖山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当派人手护送先生,此行是要上高粱山?”
“正是。”陈易微微颔首,他虽然组织过一整套连贯密闭的话语,但为免说多错多,点到为止即可。
“先生何时起行?”
方才沉浸思索中的秦靖德驾马上前,出声问道,此时他面上挂起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现在。”
…………………
一路星夜兼程。
在铁鳞军的护送下,陈易一路赶车越过贵阳与南疆的边界,向高粱山而去,他是为武夫,多少昼夜不眠都并非难事,期间停下歇息的时间也寥寥无几。
而铁鳞军的人期间则换过一轮,但也只换过一轮,其骁勇坚韧非同寻常,从前陈易对安南王意欲举兵造反的事嗤之以鼻,可如今一看,一旦那女子王爷整合南疆各派,加上三百年来祖宗基业,趁天数有变之际,兴兵进军,神器易主也未尝没有可能。
念头拂过,陈易及时止住,这些没头没尾的事,还是不要想得太多,当务之急,还是先安稳见到秦青洛还有女儿为好。
待几日后的拂晓,高粱山巍峨的轮廓冒出云层,出现在视野的边界,这无数正道人士眼中的魔窟已无比接近。
不似传说或图画中所描绘的那般,高粱山并没有身处一派阴森诡谲中,反而显得苍劲挺拔,繁茂高大的林木尽情伸展,从上到下都刷上一层金光。
高粱山已近,车厢内的众女也都从歇息时的些许窃窃私语间听到了风声。
车厢贴有隔音符,隔绝的是外面听里面的声音,却不隔绝里面听外面的声音。
这些日子以来,四女也都安分守己地待在马车内,未曾出门露面,有什么都在车上处理,而殷惟郢出发前特意炼制了辟谷丹,分发给了小娘和她的侍女,可不饮不食,所以也没多少需要处理。
而得知那传言中的魔窟快到了,小娘及侍女难免心慌,东宫姑娘则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的好奇起来,唯有殷惟郢处之淡然。
于女冠而言,魔教如何势大,也终是魔教,仙魔之别,如有天堑,况且陈易在旁,金童玉女协力,再如何群魔乱舞,也无甚可怖。
到下午之时,来到高粱山山脚的市镇,山门不过几里路,铁鳞军停了下来,秦靖山驾马来到陈易跟前,开口道:“先生,高粱山到了。”
陈易微微颔首道:“谢过秦将军。”
“不必谢,山门就在前方,可需我等随行?”
“不用,我自己驾车便可。”
“那告辞了。”
于是,秦靖山调转马头,其余铁鳞军也随之往后退去。
这时,陈易忽地问道:“秦将军,那些流民会如此处置?”
忽然这一问,叫人始料未及,却也无形中加深了其印象,秦靖山正组织语言,身边的秦靖德先一步上前道:“已有人护送,想必这两天也过平夷卫进南巍了,到时有地有宅安排,先生不必担心。”
陈易点了点头。
这秦靖德…显得有些积极了。
一路以来,他都有留意众人,更将秦靖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