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价值的线索不是没有,但也不算很有价值,只是些残缺的壁画、残破的器皿、混乱的铭文,样式瞧上去古老而奇特,仅此而已。
从始至终,他最会的便是打打杀杀,而且泰杀剑在手,能够吞噬神性,再多神祇都不过一剑之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巫山神女连影子都见不到,想打杀也难。
漫步在这处废墟里,陈易略微放空思绪,试试寻觅之前遗漏的地方,沿着山道向下,歪斜的石柱在杂草簇拥下迎着黯淡天光,荒废得连蜘蛛网都没有,待到走回原来的渡口,回头看去,没出云海的山峦,殿宇的轮廓接连霄汉,粗看下能想象出过去的富丽堂皇。
云海自山边滚动,微风拂过,置身这荒凉之地,一草一木都倾诉着过去的故事,恍惚间勾勒出久远的仙宫之景。
仙山楼阁,湖光山色。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深深的宁静充盈四周,陈易蓦然一定,从飘忽的思绪间觉察到什么,他再一环顾,心思一沉下,连绵的荒凉又挤入眼眶。
幻觉?
还是自己想象力太好?
陈易眯了眯眼睛,突发奇想,
莫非这巫山神女就在身边,只是自己看不见。
陈易想了想,试着去抽剑去砍空气。
长剑贯穿又收回,顷刻剑意笼做天地,他兔起鹘落,连刺数剑,尽皆落在虚空,无半点滞涩之感。
太一蹲坐假山边,抬头就见湖光山色间,陈易携着女冠舞剑,时而落向琼楼,时而落凤阁,末了落到湖面,如蜻蜓点水般一点,水花便四溅开来,女冠扯着道袍不住轻笑,二人打闹之间,好不逍遥快活。
她的神色更加落寞,不由想,跟在他身边的,怎么不是自己呢……
陈易的视野里,狂风涌起,飞沙走石,但在剑停之后,仍然无声无息,好半天无实物表演后,他只能悻悻作罢。
收剑入鞘,陈易实在找不到一点端倪,把问话沉进心湖,
“你真没一点新发现吗?”
“小子,我跟你又分不开,你看到什么,我也看到什么,哪里来的发现。”
“…要不你扶乩一回?”
那一头安静片刻,似在迟疑犹豫。
“……代价太大了,我这老骨头折腾不了几回。”老圣女慢慢道,“再找一找吧,实在不行再说。”
陈易虽不知具体代价为何,但也知神教的扶乩之术要求极高、限制极大,是非到必要之时不得不行的必要之事,也不怪老圣女有所犹豫。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巫山神女肯定就在某个地方。”
陈易听罢,一边走,一边看,不知过了多久,黯淡的天光又比先前明亮几分,景色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像是福至心灵,心有所感,陈易快步跃向峰顶,来到那澄澈湖水前,低头一看。
波光粼粼间,湖底深处,多出一个被水藻掩映的洞窟,陈易细细看了好一会,才确认这不是幻觉。
太一的视野里,她抬头就看见殷惟郢跟陈易说笑着来到镜湖边上,湖水倒映着彼此的面容,他看着湖水里的殷惟郢看直了眼。
还跳进去抓呢。
真幼稚。
可他总是有这种幼稚的时候…她不由想,他连幼稚都幼稚得那么光明磊落,半点不遮遮掩掩。
偏偏殷惟郢能忍住不太过动心,也不知是如何忍住的,不愧为太华神女啊,举世间,无人似她这般不为情爱所困。
太一轻叹一口气,她怎么就不是太华神女呢?
半晌,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就是太华神女似的不对,她不是,她是太一。
那边陈易跳入水中,几步便破开水幕来跨入洞窟,出乎人意料的是,洞窟里面没有被水没入,湖水不知被何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二者间有鲜明的分野,像是水帘洞一般。
点起火折子,朝内深入,陈易望见深处隐约勾勒起不一样的轮廓。
洞窟不算深,一眼便能望到底,深处屹立着一床古琴。
琴后有壁画,亦有屏风。
陈易微皱眉头,这里与其说是藏着真相的密室,不如说是一处寻常的闲情雅致之地,就像有名的隐士会把洞府装饰得典雅清淡,以展现出“无丝竹乱耳、无案牍劳形”的气氛。
他走近凝望壁画,画中线条雕琢得精致而不繁复,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故事的韵味:天帝之女未婚而病亡,死而化作一株山上灵芝,成为巫山之神,号令云雨。
灵芝灵芝,寄生草也。
壁画边上有题字,文字晦涩难懂、诘屈聱牙,陈易看了好一会都看不太明白,自语道:
“这上面…写着什么?”
“这是…一篇赋文,是巫山神女的自述,上面写着祂由灵芝而化,寄生天地之间,落根于巫山之上,灵芝非独生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