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天师以剑印传子衡,戒曰:‘此剑代天行化,诛斩邪精,非禀天地之正气者不可妄用。’至四代天师盛,剑忽化青气冲天,唯留一鞘。】——《汉天师世家》
…………
“你醒了?”
陈易睁开眼睛。
周遭一片昏沉的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耳畔便响着嘀嗒、嘀嗒的声音,陈易一抹,发现是圆润的钟乳石。
冰凉的触感沁入掌心,他倏地惊醒过来,慌忙起身,却除了刀剑以及方地之外,寻不到别的东西。
殷听雪、还有棺材里的东宫若疏,都不见了。
还不待陈易心绪沉下,耳畔边再响起了老圣女的嗓音:“你终于醒了?”
“…她们在哪?”陈易顿了顿,又问:“这是哪?”
说着,他便掐指轻算,然而卦象晦暗,如有一团迷雾笼罩前路,怎么算都算不出结果。
陈易脸色微沉。
“你算不出来的,”老圣女话音平静,“放心,大概没事。”
陈易的脸色放松了些,犹自担心,又问:“你怎么知道?”
老圣女嗤笑一声道:“所以我说佛道两家店大欺客,问佛、算卦?都不如我教扶乩求问明尊。”
陈易这才如释重负,别的不说,神教的许多秘术虽说代价不小,但效果格外拔群,他还是信得过的。
老圣女继续道:“至于这里是哪,我没得到答案…想来不一般。”
这时,陈易终于才仔细端详周遭的环境。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他竭尽全力地带着殷听雪和东宫若疏飞出集市,可却如十万八千里仍翻不出龙虎山,陈易分明记得自己几乎到了尽头,但仍旧被压了下来。
于是,坠入到这不知名头的地方。
眼前这…是一处洞窟,弥漫渗入骨头的湿气,以及难以言喻的水腥味,陈易举目所见皆是阴森昏暗,连点微光都没有,整个人好似被封死在黑压压的棺木里头。
他抽出火折子,点上了火炬,再不停留,缓缓前行。
四周一派寂静。
却不知是否暗流涌动。
前面…又会有什么危险等候?
…….
约莫一刻钟后。
窟中湿气弥漫,仍是一派寂静,沿路所见,不过是寻常的昏暗阴森,寻常的狭窄潮湿。
陈易的心提起着,丝毫不敢小觑。
寻常,一切都寻常,恰恰是因一切寻常,才让陈易的神经紧绷起来。
整座集市都崩塌毁灭,如同天诛地灭,他怎么走都逃不出那里,醒来后反而来到一处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洞窟?
陈易没有丝毫松懈,寂静的漆黑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好像下一刻,风吹草动间,视野死角处的漆黑里,便有一柄匕首捅来。
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陈易浑身肌肉紧绷,一步步前行,洞窟一如既往的空荡冷寂,没有丝毫异象,唯有些许…风声?
陈易倏地寒毛竖起,凝神去听。
有东西在接近。
脚步声转过拐角,是在…朝他过来!
陈易提起肩膀,剑已攥紧,眉目沉下,如似鹰隼盯住前面。
从前面转出来的是……
东宫若疏?
陈易愣了下,火光照了过去,
她有影子。
……….
殷惟郢端详着陈易惊讶的面色。
落入此地,她算卦寻人,一下便捕捉到些许迹象,如今转过不知多少个拐角,果真见到他了。
一身孝服,那时以飞剑所望,不觉如何,如今肉眼亲见,何其刺眼。
不错,肉眼。
殷惟郢感知着东宫若疏的身子,似乎感觉到每一寸肌肤的活跃,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呆在这蠢女人的身子里,竟然比待在自己身子还要舒服。
不知是否是机缘巧合,那时她还操纵着飞剑,一顿天旋地转后,抬起剑尖,便来到了这一处漆黑幽深的洞窟里,而飞剑身下,恰好压着那棺材。
东宫若疏的魂魄已不知所踪。
不过,身躯仍在,殷惟郢原想就此操纵飞剑离去,可转念一想,便驱使元神脱离飞剑,钻入到这笨姑娘的躯壳里面。
没有几刻,便已如臂驱使。
想来也是,太华神女附身于一肉体凡胎,何其轻易?
面朝陈易,殷惟郢微微而笑,自是不胜柔美。
陈易脸色停住,站定许久,而后肩膀微微颤抖。
殷惟郢不住困惑。
却见陈易忽然有了反应,滞涩后上前两步,一把把她抱到怀里,殷惟郢还没来得及轻嗅他的气息,耳畔便听到一句,
“若疏…你失魂症终于好了?!”
殷惟郢定了一下,瞳孔微缩,而后离此处千里之遥的本尊暗暗咬牙,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