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而发,叮嘱一下你,眼下龙虎山看似安全无虞,实则暗流涌动,而你是太华神女,只会道术,不知武艺,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她竟这般好心,殷惟郢更意外了,半晌后才微微颔首。
她接过话便道:“我既会道法,就不忧虑这些,而且他也会来,只是还没到而已,你若当真担心,大可分道剑意给我。”
周依棠侧眸扫了她一眼,慢慢道:“若你是凡人便罢,可你已修道,分道剑意给你,说不准你就看穿路数,偷师去了,无论何门何派,将功法传于外人都是大忌,传里不传外,唯有师徒、父子、母女相传、以及亲兄弟姊妹可传。”
殷惟郢从中捕捉到一丝意味,便道:“你这么守这规矩?以你我关系,直接把剑法传给我也无妨。”
“不错,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
周依棠慢慢道:
“你拜我为义母,我便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也不算坏了门规。”
殷惟郢:“……”
好你个独臂人,我想做你姐姐,你想当我妈!
给憋得没话说的女冠总不能破口大骂,只能吐字道:“那便算了。”
到时大不了她去找陈易,好生生软磨硬泡一通,哪怕不能道武双修,学不了这剑法,也能把剑谱摆在这女人面前,气死她。
周依棠似看出女冠的方寸之心,忽问:
“大道如此之小?”
殷惟郢眸光微停,旋即淡淡道:
“能长生成仙便是。”
周依棠失笑了下,转身一步远去,
“有时能如你这般逍遥自在,那也极好。”
再抬头,人已倏然消逝,举目难寻,殷惟郢不明就里,便转身折返归去。
……………
储意远脑子昏昏沉沉,记忆里黑的白的黄的蓝的都混成了一锅,一股脑地烧红成铁水浇进脑子里,叫人光是回想一下,脑子就疼得要命。
是因七魄离体,回归后不能适应,就像一个睡了很久的人往往第一时间不能操纵身体,气攻心窍下,魂魄相斥。
待陈易一张符箓贴到脑袋上后,他的头昏脑胀终于缓解了不少,接着便听陈易谈起在那处墓穴中的遭遇。
储意远听得一惊一乍,面色惨白不已,同时眼睛里冒着茫然和狐疑。
“储香主…什么都没印象?”
“没印象…我只记得一声轰隆的巨响,快刺破我的耳朵,然后脚下有点晃,好像摔了一跤,之后就不太记得了……”储意远努力去想,脑子里唯有剧痛。
“不必强行去想。”陈易摆摆手道,顺便观察了下储意远的情况,心生思绪。
包括储意远在内的白莲教人或多或少都经历了魂魄离体,他们正三三两两倚着断碑喘息,互相依偎。
陈易踢开脚边的碎石,望着远处狼狈的白莲教众发怔。储意远正靠在断树上揉太阳穴,其他教众一样也不过是脸色惨白,头昏脑胀,可东宫若疏为什么偏偏长出羽毛?
这其中差别,究竟为何?
东宫若疏的身躯位于殿宇深处,身后即是大司命乘龙下凡的壁画。
白莲教人如人俑般围着石台而立,九尊青铜鼎亦围作环形,石台处即是那曾为大司命的遗骸,如同古老的傩祭重现世间。
陈易每每念及此处,便泛起鸡皮疙瘩。
必然有其用意……
陈易倏地心声问道:“老东西,我有个疑惑,你是怎么从那种楚墓被挖出来的?”
无论如何,身为明暗神教的圣女,都应与上古年代的楚墓毫无关系才是,可在她的口中,明暗神教与上古之事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是我被挖出来,而是无生鼎被挖出来。”
“那又有什么不同?”
“可大了,”老圣女终于缓缓吐露道:“我一直都在这里面,而这鼎…它是一道门。”
“门?”
“通往无明世界的门,古人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漆黑得比漆黑更漆黑的地方,那里生和死的界限并不清晰,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帝舜刑殛鲧,鲧死而化黄能;蛇乃化为鱼,颛顼死即复苏……”老圣女嗓音苍老幽深,“他们把那里叫做…‘羽渊’。”
“羽渊…即是无明世界?”陈易大感惊奇,“无明世界…不是佛门之语?”
“呵,名字是佛门的没错,可地方是同一个地方,只是称呼不同……佛也好,道也好,儒也罢,包括我们,大家都把它们当做不同的两家,把两家的东西都当做不同的东西,可世界是相同的,两家皆处于此世中,又何来分明的界限?只是混淆在了一块,人云亦云,真假难辨。”
老圣女顿了顿,而后语调拔高道:
“唯我圣教,知古晓今,足以窥得此世真相。”
陈易不著一词。
老圣女口口声声说佛道儒蒙蔽世人,可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