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带血的箭头被扔进托盘。
“按住!缝合!”柳如思立刻拿起弯针羊肠线。
信使还在痛苦地嘶吼挣扎。
“别动!伤口裂开更麻烦!”柳如思低喝一声,手上动作不停,针线飞快地在皮肉间穿梭。剧烈的疼痛让信使神志不清,嘴里开始无意识地嘶喊呓语:
“女真…杀来了!…好多…好多箭…康王…被围了…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救救我们…救救殿下…”
帐内所有医者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柳如思缝合的手指也微微一颤。
女真?康王被围?北线战场出事了?而且,听起来伤亡惨重!
柳如思的心猛地一沉。她迅速完成最后的打结、消毒、包扎,动作快得惊人。
处理完伤口,她立刻对李春甫说:“师父,他失血不多,主要是脱力惊厥,劳烦您给他开副安神定惊、补气固元的方子。”
说完,她匆匆脱下罩袍,洗了双手的血,转身就冲出医疗区,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疾奔而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中军大帐外时,正赶上将领们纷纷领命离开。帐内的气氛凝重肃杀,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铁血气息。
柳如思没有贸然闯入,等将领们都出去了,她才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眼神却异常坚定:“听说康王殿下被围,伤员堆积如山!军医营需随中军主力同行!”
褚时钰正俯身在地图上标注路线,闻言头也不抬,斩钉截铁:“不行。此去战场瞬息万变,太过凶险。你留在土城,后方更安全,也能统筹调度药材。”
“留在土城?”柳如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急迫,“康王距离此地遥远!重伤员根本不可能及时运回土城救治!等他们运回来,早就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军医营必须靠前!越靠近战场,就能救回越多本可以活下来的将士!”
她几步走到褚时钰面前,直视那双瑞凤眼:“我是军医!我的职责在战场边缘,在伤员倒下的地方!让我留在后方眼睁睁看着他们因救治不及而死,我做不到!”
褚时钰终于抬起头,眉头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强硬:“危险!刀箭无眼!流矢、溃兵、甚至敌军突袭!你能保证安全?其他军医去就够了!”
“其他军医去,和我去,有什么区别?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死扶伤!”
柳如思寸步不让,她必须在这场战争中做出无可置疑的贡献,回到京城后,才能顺利一些…
“我的医术,尤其是外伤处理方面,可以起到极大的作用!上次除夕夜的战争,我这边的北医疗区,和南边的医疗区,两边的救治存活率对比,已经一目了然!多我一个都能救更多的人!”
“就是能救活一万个人,我也不会让你涉险!”褚时钰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他猛地站直身体,高大的身影带来压迫感。
柳如思顿了顿,褚时钰冷酷的性情她知道,似乎也是在被她戳穿后,在她面前不加掩饰了…
但旋即柳如思就更加坚定,眼中甚至燃起一丝怒火,毫不退缩的迎上对视:“褚时钰!我不是你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的生命由我自己决定!我的意志由我自己主宰!而我现在选择当一个有自己职责和信念的医者!”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有力:“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限制我的意志,那么我必将竭尽全力摆脱你!”
瑞凤眼与杏目对峙交锋者,而柳如思倔强而明亮的杏目中,有愤怒,有坚持,更有让他心悸的、不顾一切的决心。
这样的时刻是第几次了?而之前每一次,柳如思都不曾屈服过…
最终,褚时钰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怒火被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妥协取代,但那份担忧并未褪去。
“…好。”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底线:“你可以随中军行动。但军医营的驻地,由本王亲自划定!必须远离战场核心,至少保持五里以上距离!选址需有天然屏障或易守难攻的地利,并配备足够的护卫力量!一旦战局有变,或接到本王命令,必须第一时间撤离!这是底线,没有商量!”
柳如思看着他眼中深藏的担忧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那股激烈的怒气也化作了理解。她知道,这已是他的最大让步。
“好。”她郑重地点头,“我自然也会努力保证自己的安危,遵守军令,在安全范围内,尽我所能。”
达成一致,帐内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
柳如思不再耽搁,立刻转身冲出大帐,疾奔回医疗区,召集人手,准备药材器械,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