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没有任何人的损失…
好像十万大军的兵临城下,只是刮过了一阵微风…
起初是震惊,随即是巨大的荒谬感!褚薇…那个尊贵而高傲的皇姑姑,竟会走到这一步?
但很快,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同样以最小的代价除掉隐患!这一切也太顺畅了,太巧合了!从父皇突然驾崩,褚时环被褚时琪追杀,到与同样心怀野心的秦双宇搅在一起…
褚时琨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烟雨朦胧的江南。他仿佛看到了父皇那双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瑞凤眼,正透过时空,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终于确信了,一切都是有筹划的…
“父皇…”褚时琨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前所未有的敬畏,以及心痛缅怀,恐怕,就连父皇的自己的死,也是为了天下棋局的牺牲…
震撼之后,是巨大的受教与沉重的担当。
他明白,自己继承的不仅是一个皇位,更是一个被父皇精心布局、清扫过障碍,但还有无数复杂难题有待他接替解决的,大夏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次将身心投于永远不会终结,也不能终结的天下棋局。
行宫的一角,清幽但守卫森严的院落。
秦焘面色憔悴,眼神黯淡,早已没了当初护卫褚时环离京时的意气风发。这些日子,他听闻了江南的剧变,周家覆灭,也隐约知道自家大军兵临京城的消息,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门被推开,褚时琨走了进来,侍从留在门外。
“表哥…”秦焘抬头轻唤了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他没有起身行礼,只是静静地仰视着来人。
褚时琨没有废话,直接将那份详细记录了京城门外惨剧的密报递了过去。
秦焘疑惑地接过,展开。起初是茫然,随即瞳孔猛然收缩!拿着纸张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娘…娘怎么会…蓁儿…蓁儿!!!”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褚时琨,声音嘶哑破裂,“这是假的!对不对?!是表哥你在骗我?!你想故意吓我是吗?!”
褚时琨面无表情,眼神中有一丝秦焘分辨不出的怜悯:“本王,无需骗你。这是京城守将亲眼所见,飞鸽送来的实报。秦家,只余你的妻,你的幼子秦昭。”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秦焘心上!他踉跄后退,撞在桌角,密报脱手飘落。他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呜咽,身体沿着墙壁滑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啊…娘…蓁儿…爹…”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依然感到荒诞和难以置信,但失去至亲的巨大痛苦和无尽的自责也已将他淹没:“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离开京城…如果我没有去西南找爹…如果我不曾劝父亲报仇…如果…”
所有历经的事情,都成了秦焘的悔恨,一路走来,如果他做出了某些与现在不同的选择!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噩耗发生!
如果,他将侄儿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父亲,是不是,父亲不会被仇恨蒙蔽,不会一意孤行的奔赴黄泉?至少,不会在最后一刻,是万念俱灰…
褚时琨静静地听着秦焘在悔恨的深渊中呓语,那些关于“如果”的假设,如同破碎的泡沫,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不久前收到的另一份“忏悔”——褚时环那封字斟句酌的赎罪信。信中极尽谦卑,将一切罪责都巧妙地推卸给了秦焘父子,仿佛他自己只是一片无辜的落叶,被秦家汹涌的野心洪流裹挟而行…
目光从秦焘痛苦蜷缩的身影上移开,投向窗外江南迷蒙的烟雨。一个念头清晰而冰冷地,在褚时琨心中浮现:
“他看清真伪之别,但真伪不重要了。”
秦焘沉溺于“如果”的苦海,是真切的悔恨,却也再无用处。
褚时环涂抹着“无辜”的油彩,是虚伪的推诿,其心可诛。
褚时琨心中最后一丝因血脉而产生影响的模糊地带,彻底消散。
不再看地上那沉浸在痛苦幻梦中的秦焘,褚时琨转身大步离去。
沉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那无尽的悔恨与泣血的“如果”,连同江南的烟雨,一同隔绝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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